可目之所及,林子并非他们离开时差点被无烬火烧毁的惨淡样,而是一派郁郁葱葱,哪里有一点火疗的迹象?他们只离开了几日,就算长得再快,也不能完全恢复如初——也不一定。毕竟三夭经历的时间错乱的之事不少了。
只过了几天吗?不好说。
总之,先往天上瞧一圈就知道了。这里有他们设下的虚像镜禁制,只要能找到……三夭御剑的身形一顿,她还真看到了天边的那面镜子,以及微不可查的边缘线。
就这麽停顿间,旁边的霍晓天已经乘着玄鸟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直扑虚像镜而去。
一闪而过的侧脸勾起嘴角,泛起失而复得的喜悦。可就在手碰上的那一瞬间,三夭顿时惊觉道:“慢着!这不对劲……”
她才想起如果虚像镜布下的结界还在,那些飘出来的鬼魂不可能离开这里,可是……
晚了。
霍晓天伸手抓了个空,周围隐隐似结界的光在那一瞬间散去,明媚的天空就像被撕开假面,露出其後蓄势待发的猎人。
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向他们兜头而下,不给他们任何挣扎的时间,人就被一窝端了。
……
三夭听到一窜喧闹声,眼睛还未睁开,意识便已经捕捉到外面人的说话声:
“你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啊……”
“不然呢,他们可是在那处被发现的,咱们的人在那里守了五十年了,就是为了等他们出来。”
三夭一惊:五十年?
又听那人叹道,“五十年啊,这个世界大变样了,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平静祥和,到处都是攻伐战乱,人界百黎和盘须国都交战多少年了还没停,就连仙盟内部都发生了分歧,修士间的大战恐怕也要开始了。”
“可神明都站在我们这一边,难道还有人敢违抗神明?”
“有何不敢?灵气稀薄,我们都要变成普通人了,他们那几个神就占了多半……”
“嘘,在仙盟里说这句话,你不要命啦?”
“反正也要开战了,大不了临阵倒戈,我把你当好哥们,你可别泄露出去!”
“放心,大多数修士和我们一样,都在观望局势呢……什麽声音?”
那边的声音一下收了,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远。
三夭只好收回了耳朵。
朝四周一探,一个人的气息都没有。
三夭才敢睁开眼,晃动一下手腕,发出一阵哗哗啦啦的响,一旁的昭风同她一样被捆锁着,背靠着墙,那边霍晓天项怀瑾染青都在,相聚牢头,整齐得感人,却一个都叫不醒。
再一回头瞧见了自己,吓!
她自己怎麽也闭着眼吊在木架上打瞌睡?那看自己的自己是谁麽?再一低头,瞧见自己稍显透明的身子,才意识到是灵魂出鞘了。
这难道也是鬼王特有的能力麽?
三夭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猜测说话者就是关押他们的牢头。什麽事叫牢头连本职工作都不干,直接抛下囚犯跑了。
太不尽职了,三夭感叹一声,连忙地“跟”上他们步伐,一路追了很远,直到出了大门,才瞧见那壮观硕大的三枚石头上大喇喇写着“问鼎门”三个大字。
原来是项怀瑾的师门。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惊了三夭一惊,她连忙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影,远远看去像两片蝗虫相交,炸开的云层就是一整条分割线。
离得近些的丶修为弱些的,直接被炸出了一团血花,里头的魂魄立刻滚出来了,一团又一团向周围四散开去。
三夭瞧着时机,偷偷逮了一只魂躲入那如山高的“鼎”字後,问他:“打架的两边是什麽人?”
那魂还在爆炸的馀波里发神:“是活人,我死了,死了……”
三夭瞥一眼他身上的衣裳,是问鼎门的弟子袍,魂魄会保持死前的衣着和神志,瞧他说不出囫囵话,转念一想,用了命令式口吻,企图套出他潜意识里的答案:“现在管仙盟的神是谁?
“天丶天君……”
殊不知,在三夭动用鬼王力量“拷问”时,那边上观望局势的一男子忽然朝“问鼎门”那三个巨大石匾望过去。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