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大怒,她恨不得将整块肉割下来才好!
却被昭风攥紧了双腕:“你摘不掉的,这东西连了你的魂魄,除非把魂抽出来,否则肉身毁了它都会一直跟着你。”
阿泠听了绝望道:“那岂不是永远逃不出这里了?”所以她一直在做无用功是吗……不对!这里不是还有个希望吗?
她眼前一亮,抓着对方又翻过来:“你能看出来,一定也能解,对不对!只要你能解,我丶我……”
阿泠她见过恶人殿下拿好处贿赂的手下,手下便会为他尽心办事,阿泠便有样学样,想出绝妙的“好处”:“我就给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扑哧一声,昭风突然笑起来,尽管时机不对,昭风还是被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差点停不下来,他抹了眼角的泪,道:“阿泠,你都想逃跑了,从哪里拿荣华富贵贿赂我呢?”
阿泠被问住了:“我丶我……”对啊,她都跑了,没了皇宫的身份,她还是那个小乞丐,一无所有,能拿什麽贿赂她呢
不过怯是不能露的,叫少年知道自己比他还穷,人就跑啦!
“我丶我京城外还有一处宅子,里面有我偷运出来的金子,保管你後半辈子无忧无虑。”
空手给少年画了个大饼。
得益于这些年和恶人斗智斗勇,连说谎都信手拈来,阿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庆幸一番。
可那少年的笑声更大了怎麽回事?
“小姑娘,这可不够啊,我要那间宅子丶宅子里的金银珠宝,还要一个洒扫的婢女。”
少年目光所指的,正是想要她当那个洒扫的婢女。
阿泠要生气了,这人怎麽这般贪得无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阿泠即将发毛前,昭风适时制止:“你放心,就算你是个分文没有的穷光蛋,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见他什麽都不要,阿泠反而犹豫了:“为何?”天下真有这般的傻蛋吗?
昭风却神秘一笑:“你相信吗?我们有前世今生的缘分。”
阿泠是很想相信的,可瞧见他的坏笑十分讨厌,便觉得只能信一半。
又听见他说:“我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一个人,如今我找到了。”
这下,阿泠终究错开了眼:“听起来像街边的浪荡子。你到底有没法子?”
“给你点痣的那位神仙法力无边,要解开得花时间。”
阿泠又转回了脑袋:“就是说今儿没法走?”
昭风摇头:“没法子,我的能力太弱了。”
难得见他低沉下来,嘟囔道:“早知道就修炼好一点再跑出来的。”
看来还是个离家出走的家夥。
不过很快,阿泠便知道她想得大错特错。
一阵利风席卷过来,将昭风立起的屏障打碎,一条绿绳模样的东西卷起阿泠,将她带离原地。
阿泠眼前一黑,再清醒时,自己已经被那绿藤缠着满大街跑,撞到路人无数,直跑到郊外,竟爬着大树腾飞起来。
紧追不舍的攻击,打得满天灯花纷纷而落。
惊险又刺激的场景下,阿泠额前一痛,嘴里又被塞了一截东西,耳边昭风的声音响起:“咽下去。”
阿泠下意识嚼了嚼,口感像脆生生的藤瓜,一咬就流出汁来,清甜中带着润泽的凉意,将此前的郁气一扫而空,就像昭风的出现,给她的一种焕然一新的新奇。
“我得分析怎麽破解这咒法。你再等等,标记了我的藤汁,等你下一次出来,我一定找到你。”
语气带着自信的狂傲,仿佛再难的事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凛冽的夜风吹开了皇城积年压在阿泠心头的郁闷,独一无二的少年妖怪畅快肆意,毫无预料地闯入她的世界。
这就是他们的初见。
或者说“这一世”的初见。
收回记忆,三年後的阿泠望着同样一片月色灯海,那一次的初见最终以她被抓回家告终。
然而他们的缘分并未因此结束。
後来每一次逃出皇宫,无论她走到哪里,果然如那少年所言,都能立刻被他找到。次数一多,阿泠便从中察出乐趣来,每次相遇都会暗自算算时辰,又说着猜猜街上走的哪一个是他——每次相遇,昭风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少年,混做人群中的各色人群,男女老少,鸡鸭鹅虫,总能给她带来无数惊喜。
这好比沉闷的深宫大院里忽然从高墙上斜斜探入的一条嫩枝,翠色夺目,让人挪不开眼。
这回也一样。
元宵灯市中,阿泠一眼认出了她要等的少年,转念一想,指着前方那盏漂亮又华贵的灯笼道:“我要这盏灯。”
怀瑾只打了个手势,那小厮连忙问那老板:“这灯我们少爷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