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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世人间城5（第2页）

还没等他说完，那少年就不把丫头拉走了。

修士怒气上头，有同门在不敢明面出手，就暗地偷。

可不知为何，偷袭这麽多次，愣是没一次打中的。

那人明明是个凡人，却像背後长了眼睛似的，一下低头，是被树枝勾到了发，一下拐弯，是被四处逃窜的小妖们绊住了脚。

每一次都能轻轻松松躲过他专门的袭击？

若说是运气，运气也太好了吧？

“你是妖怪？！”

他隐隐觉察出怪异之处，攻击越发凶猛，昭风无法隐藏，只好现出原身，直接卷过阿泠就要逃命。

就在这时，其他问鼎门修士追杀猎物已经到达尾声，绝大多数妖怪已经被收入囊中，唯有两只小兽逃出生天，却依然被逼至绝路。

昭风卷着阿泠一掠而去，那一瞬间，阿泠看清了那悬崖边一金一白两道身影，金色小兽拦下白色小兽的动作，转头却叼起自己的尾巴，那一瞬间，他身後的修士们尽数被那道金光包裹，吞噬，陷入一刹那的昏迷。

就在这一刹那，金色小兽挣扎着，将靠近他试图将他背离此地的白色小兽用力一推，将对方推落了悬崖。

雪白的身影一闪而过，阿泠下意识唤道：“昭风……”

还没等她说完那句话，昭风似乎已经猜到她的意图，径直转身冲向了那道直坠而下的身影。

阿泠伸手接了个满怀，白色尾巴的小兽晕厥呜咽一声，细声细气挣扎道：“救，救救糯牙……”

糯牙……阿泠闻声一愣，脑袋中有什麽记忆闪过，再低头一看，孱弱的小兽，分明就是梦兽，雪白的尾巴，这个梦兽，应该叫做白尾。

白尾……不是她的梦兽老祖宗吗？

阿泠恍然一惊，阿泠？她是阿泠，还是三夭？

疑问从心起，记忆猛然回笼。

阿泠，又或者说现在的三夭，恍然回神。她环顾四周，周围漆黑一片。这里是什麽地方？她记得自己变成了大魔，为了毁掉这天地灵气，用昭风炼化的剑劈开时空，她钻进裂缝里，然後……

然後就想起了上上辈子的记忆。

关于那个叫阿泠的人族姑娘，如何逃跑出皇城的故事。

可她明明入了魔，明明感知不到情绪了，为何此刻，属于人族阿泠的情绪会这样清晰？

她想哭想笑，甚至明白了贪欲，不同于入魔时只想着自己的私欲，这种‘贪婪’，仿佛与生俱来就该有的，却被她丢了许多年。至今方才找回。

因此从心底升起一种无法填补的空虚。

她忽然想要很多东西。

想要家人丶想要爱人，想要她所珍视的一切，还想让她认为美好的东西永远保存。

甚至不仅于此，其中的某些东西，强烈到不惜抢夺丶毁灭，都要挽留，必须拥有。

这或许和她成魔有关，但她打心眼里觉得，她的改变，并不仅仅因变成了魔。

大柱二丫还在时，常说他们的小妹像一个冰雪做的玲珑剔透的人，心思干净单纯得让人心惊。无论是神木村还是火麻村都如此，甚至连当时涌现出的憎恨之意也那般简单。

不像现在。

真正的人，有善念，也有恶念，不该是纤尘不染，毫无杂质的，就像上上辈子的人族姑娘阿泠也会有坏心思，那才是完完整整的人。

至此，三夭很清楚地感知到，她找回的这种情绪，恐怕就是七魄中的“贪”。

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彻底完整。

最後一枚丢失的星碎，彻底融入她的灵魂。

便把成魔後被包裹封印的情感完全挣脱出来，喜怒哀惧也变得尤为清晰。

尤其是，那种时隔已久的悸动，和人类阿泠的情感融为一体。她已历经几世人生，昭风却的依旧是原来的昭风，顽皮热诚，却也因为岁月酿出了更深沉的东西，情感比年少时更加温内敛——如神木村“疯老头”的可靠与跳脱，又如青陵城鬼魂的顽劣与柔情。昭风是阿泠的昭风，也三夭的昭风。

是她记忆中耀眼又光彩夺目的爱人。

她心跳剧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有些茫然无措，又有些心潮澎湃。

这样复杂的情绪，和她手中的凌霄剑共享。

昭风在剑里。

可不知为何，她无法像出青陵城後那段日子一样和剑中的她共享情绪。

或许是他太虚弱了。

这一次，他是彻底将自己炼入了剑里，剑就是他的身体，一损俱损。

三夭开始担忧起来：“昭风，你还好吗？”

凌霄剑微微一颤，昭风的声音透过手剑相接处，流入三夭心间：“我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三夭……”

一片轻轻的叹息声中，三夭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