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碎木屑撞进祖祠门廊时,林晚昭终于看清了那个持断剑的人。
他面甲裂成两半,露出左半边青灰色的脸,右半边却泛着病态的红,像被两种颜料硬泼在脸上。
断剑剑锋挑开最后一道门闩,“咔嗒”声混着他沙哑的笑:“九灯一灭,听魂断根,天下再无人能破‘心渊咒’!”
林晚昭的指尖在愿核上微微颤。
这是她第一次离“心渊咒”的执行者这么近——从地宫到祖祠的三十步路,她能听见雪地里每具尸体的呜咽,那些被影司抹去的魂魄正从死士的影子里渗出来,像被风吹散的纸钱。
“昭儿!”沈知远的声音从府墙外传进来,混着铁戟相撞的脆响,“京防军到了!”
林晚昭抬头,看见院墙上翻下几道黑影,是沈知远带来的亲卫。
为的老仆举着沈府家传的玄铁盾,盾面映出他鬓角的血——那是方才替沈知远挡了一刀。
老仆冲她点头,盾尖重重磕地:“姑娘护灯,小人护你!”
断剑男的剑锋已经抵住门柱。
“咔嚓——”
第一片木屑崩飞时,林晚昭掌心的愿核突然灼烧起来。
九盏骨灯同时炸开金焰,灯芯里跃出细小的人影,是林府历代守灯人的魂魄。
他们手拉手,在灯焰外围织成一道光墙,正正接住断剑男劈下的剑气。
“你砍的不是门,是天下人醒来的命门。”林晚昭向前一步,愿核浮到心口,“知道为什么你的剑气穿不透这光墙么?”她的影子里翻涌着细碎的光粒,那是方才在地宫安抚林二老爷时,从他影子里解下的黑链碎片,“因为这九盏灯里,藏着三十七个被’心渊咒‘困住的魂灵。
你每砍一刀,他们就多醒一分。“
断剑男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甩脱面甲,露出整张脸——左右两半皮肤正在剥离,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黑链,从脖颈缠到心口。
林晚昭的“影渊共契”顺着光墙探过去,触到那些黑链的瞬间,她猛地攥紧衣角:原来这燕王,竟是“心渊咒”最深处的傀儡!
“主子!”院外传来死士的嘶吼,“京防军破了左翼!”
沈知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影司死士的刀伤在左肩,是被符咒操控的旧伤!
砍他们的右腕!“他的青衫染了血,却仍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玉骨扇,扇骨敲在死士手腕上,精准得像在算筹。
断剑男(燕王)突然反手抽出腰间符咒。
黄纸遇风自燃,腾起的黑烟里,所有死士的眼睛瞬间变黑。
他们抛下武器,指甲暴长三寸,像被抽走魂魄的傀儡,了疯似的往祖祠扑来。
“昭儿!”老仆的玄铁盾撞翻两个死士,盾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这些不是活人!”
林晚昭咬碎舌尖。
鲜血溅在愿核上,九盏灯的金焰瞬间转白。
她抬手一洒,白焰如星雨落向地面,在祖祠前织成一张光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