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昭舌尖抵着那片静心冰叶,寒意顺着喉管直窜入肺。
识海深处的裂痛本如利刃翻搅,此刻被冰气镇得麻麻的,像浸在腊月的井水里——痛还在,却钝了,能忍。
院中火盆烧得正烈,林二老爷佝偻着背蹲在旁边,枯枝般的手抓着半只残破纸鸢往火里送。
褪色的红牡丹被火苗舔着,碎成黑蝴蝶打着旋儿往天上飞。
沈知远刚要迈步上前,却被她按住手腕。
“让他烧。”她的指尖还带着冰叶的凉,透过沈知远的锦缎袖口渗进去,“烧到最后,总会留下灰。”
沈知远垂眸看她,烛火在他眼底晃了晃。
昨夜守碑童说映哥儿的碑刻得极深时,她后颈的冰魄还裂得像蛛网,此刻裂纹竟淡了些——许是那半朵灰牡丹落进了她魂里。
林晚昭抬眼望向后院房梁。
积年的蛛网在梁上结着,却遮不住那支藏了三十年的纸鸢。
她踮脚够着木梁,指尖拂过落灰,露出半片未晕开的红。
这是当年映哥儿偷偷藏的,他总说要等哥哥不生气了,再拿出来一起放。
“小心。”沈知远扶住她腰,另一只手替她拨开垂落的蛛丝。
纸鸢被取下时,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了她肩头,倒像落了场细雪。
“道姑说过,识裂者再照冥影会魂离窍。”沈知远声音低了些,指腹蹭过她后颈冰魄,“你昨夜用残片引冥影,今晨又”
“可我要他看清楚。”林晚昭将纸鸢轻轻放在案上,骨牌从袖中滑出,在烛火下泛着青灰,“当年雪谷里,映哥儿最后喊的不是疼,是‘哥’。”
烛芯被她用银簪挑亮,幽蓝火焰“腾”地蹿起三寸高。
识海深处的裂痕突然抽痛,她攥紧案角,指甲几乎掐进木里——是冰叶的寒意压不住了。
冥影像被风吹开的画卷。
林映穿着青衫立在火光边缘,梢沾着雪粒,眼睛却亮得像星子:“哥,你为什么不敢回头?”
“映哥儿?”林二老爷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火盆。
火星子溅在他锦袍上,烧出几个焦洞,他却浑然不觉,只瞪着空落落的墙角,“映哥儿你、你不是”
“我不是鬼。”林晚昭从阴影里走出来,将骨牌和纸鸢推到他面前,“你弟弟没死在雪谷——他的名字,回来了。”
“不可能!”林二老爷喉间出破风箱似的声响,枯瘦的手抓住她衣袖,“他早化成灰了!
我每年烧纸鸢,就是求他别回来找我“
“你烧的不是祭品。”林晚昭掰开他的手,指腹点在纸鸢的残牡丹上,“是你心里那个举着纸鸢喊‘哥’的孩子。”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卷着焦糊味扑进来。
换人马夫的亡魂从火盆里浮出来,半透明的身子还沾着马粪和血渍:“主家子说,若有人来替他问哥”他浑浊的眼盯着林二老爷,“还记得春日放纸鸢吗?”
玉佩“当啷”落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