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老爷抖得像筛糠,颤抖的手捧起玉佩——那是他当年亲手系在映哥儿腰间的,刻着“长安”二字的羊脂玉,此刻还带着雪谷的寒意。
“我记得”他突然跪下来,额头抵着青砖,老泪砸在地上,“我记得他拽着我袖子说‘哥你看,这朵牡丹像不像娘的胭脂’,我嫌他烦,说‘小崽子懂什么’后来他们说雪谷有狼,我该去寻他的,可他们说‘二老爷去不得,林府不能再折损主子’我连他的尸骨都没收”
林晚昭摸出愿核,轻轻触了触烛芯。
最后一道冥影裹着风雪涌来:林映仰着脸,纸鸢线在他掌心勒出红痕,断线的纸鸢摇摇晃晃往云端去。
他却笑了,睫毛上的雪化了,落进眼眶里:“哥,我不怪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还记得。”
烛火“啪”地灭了。
满室黑暗里,只有林二老爷的哭声像漏了的风箱,抽抽噎噎,撕心裂肺。
林晚昭摸黑去拉沈知远的手,指尖刚触到他温暖的掌心,便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呼唤:“昭儿你母亲当年是不是也想告诉我这些?”
她脚步微顿。
记忆里突然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眼睛,也是这样望着窗外的雪,说:“昭昭,活着的人总爱替死人背债,可死人最想要的不过是活人的日子能过得亮堂些。”
“她想告诉所有人。”林晚昭没有回头,声音却软了些,“活着的人,不该替死人活着。”
话音刚落,窗纸上泛起鱼肚白。
沈知远拉开窗,雪不知何时停了。
晨光漫进院落,落在火盆里未燃尽的纸灰上,那些细碎的炭末竟拼成半朵红牡丹——正是当年映哥儿没画完的那半朵。
林二老爷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去碰那朵灰牡丹,像在碰他三十年来不敢触碰的春天。
归墟钟残片在林晚昭袖中轻响。
她悄悄摸出残片,见裂纹里新浮起四个字:“执焚魂归”。
字迹还带着未干的暖,像被谁用指尖蘸着晨光写上去的。
“该回祖祠了。”沈知远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目光扫过她后颈——冰魄的裂痕竟浅了些,“昨夜守碑童说,映哥儿的碑刻得极深,怕是要落进石头里生根。”
林晚昭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将残片小心收进衣襟。
她知道,等会儿回到祖祠,那四个字会随着晨光慢慢隐去,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痕迹。
但没关系,有些事一旦被看见,就再也不会被烧成灰。
“走。”她牵起沈知远的手,往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林二老爷的抽噎声,混着他对着空气说的话:“映哥儿,来年春天哥陪你去护城河放纸鸢。
这次咱们把那半朵牡丹补上。“
晨光里,归墟钟残片贴着她心口,热度渐渐散了。
祖祠的方向飘来几缕檀香,混着雪后湿润的空气,像在等什么人——等那些被烧过的、被埋过的、被遗忘的,都跟着晨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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