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边缘开始卷曲、焦黑,那“林曜”二字如活物般扭动,仿佛在挣扎逃命。
突然——
一声凄厉尖啸自地底冲出,撕裂夜空!
“不——!”
那声音尖锐如妇人嘶喊,带着滔天怨怒。
“阿苏鲁已死!林曜才是嗣子!名字烧了就是死了!你唤不回他!你毁不了我的局!”
林晚昭冷笑,血泪滑落。
“你烧的是纸,可魂不认契。”她抬手,以簪尖轻点火焰,“名字,回来了。”
火光猛地一凝。
惨白火焰中,缓缓浮现出一道影子——
一个女子跪在幽暗祭坛前,手中黄纸写满血字,她颤抖着将纸投入火中,口中念咒,声音虔诚而疯狂:
“焚长子名,立次子嗣,血换兴家……”火焰在夜空中凝成一道惨白光幕,映得崖底如同冥府入口。
那跪拜邪坛的女子身影清晰浮现——王氏披赤足,面容扭曲,眼中燃着贪婪与疯狂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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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的手将一张写满血字的黄纸投入火中,声音低哑如咒:
“焚长子名,立次子嗣,血换兴家……愿以亲骨为祭,换林府百年权柄!”
火中,幼童的魂魄被无形之锁缚住,四肢拉伸,口不能言,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母亲,泪水滚落成灰。
他张着嘴,无声地哭喊,唇形一遍遍重复:
“娘……我叫苏鲁……别烧我……我是你的儿子啊……”
可王氏听不见,也不愿听。
她闭着眼,嘴角竟带着笑,仿佛献上的不是骨肉,而是一场通往权势的阶梯。
林晚昭瞳孔骤缩,心如刀绞。
那不是阿苏鲁——那是她曾躲在屏风后见过一次的、堂兄。
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晚昭,有些名字,烧了还能回来,可人心,一旦黑了,就再照不进光。”
她咬破舌尖,鲜血喷出,在空中化作一片猩红雾霭,尽数落向火焰!
“从今往后——”她声音嘶哑,却如惊雷贯地,“谁再敢焚人之名,夺人之位,乱人之魂,我林晚昭,必焚他命契,断他轮回!”
话音落下,归墟钟残片在沈知远掌中轰然震颤,嗡鸣如泣,仿佛天地也为这一誓共鸣。
火焰猛然一收,缩成一点金芒,随即——
“轰!”
炸开一朵血莲!
莲心缓缓升起一枚骨牌,通体由人骨打磨而成,泛着幽沉光泽,其上镌刻三字:林苏鲁。
那字迹初时焦黑如炭,像是被烈火吞噬多年,可随着血莲光芒流转,竟一点一点润泽起来,墨色转深,筋骨重生,仿佛名字本身也在呼吸,在苏醒。
盲妪跪伏于地,枯手颤抖着抚上骨牌,突然老泪纵横。
“名归魂安……三十八代无名者,今日终于有一个,是自己走回家的……”她喃喃,“守言族……终于有人,凭自己的名字,回来了。”
林晚昭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血契坛沿,身上裂痕再度崩裂,血如泉涌。
她却笑了,笑得凄美而释然。
“阿苏鲁哥哥……”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碑石,“你不是伪名,也不是祭品——你是林家的儿子,是长房嫡孙,是你母亲十月怀胎、含泪唤过千遍的‘苏鲁’。”
话音未落,远处祖祠梁上,尘封已久的族谱忽然无风自动。
一页焦黄纸片从中飘落,打着旋儿,轻轻坠入雪中。
那纸上,“林三叔”三字赫然在目,却被一道朱笔狠狠划去,旁侧添了小字,墨迹陈旧却刺目:
“真名阿那尔,焚于嘉和七年冬。”
雪,悄然停了。
天边第一缕晨光刺破厚重云层,如剑般劈开夜幕,正好落在林晚昭肩头。
她站在血契坛前,满身伤痕,却挺直脊背,像一株烧尽余烬后重生的寒梅。
她缓缓弯腰,从火中拾起一截尚未燃尽的指骨——那是阿苏鲁的遗骨,如今已成灰白,却隐隐透出金纹。
盲妪抬头,空洞的眼窝对准她,声音低哑如谶语:
“改族谱者,须以同脉之骨为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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