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一弹,一星火种自袖中飞出,落于符纸边缘。
火苗腾起,瞬间吞噬黄纸。
“嗤啦——”
符纸燃烧的刹那,七盏文魄灯同时剧烈震颤,灯焰扭曲如哭嚎,黑柱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地底仿佛有万千冤魂在嘶吼,哭声、骂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
林晚昭心口剧痛骤然爆,寒石感如冰蛇逆流而上,蔓延至肩背,她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却硬生生挺直脊梁,昂怒喝:
“真正的忠,是心甘情愿!不是被逼到死!不是剜耳取血!不是连说‘不’的权力都被夺走!”
火光映照她苍白的脸,玉簪上的晚香玉竟泛出淡淡幽光,仿佛回应她的誓言。
七张影誓符尽数化为灰烬,随风卷起,如蝶般飘散。
灯焰一寸寸黯淡,最终,灯“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接二连三的熄灭。
黑柱崩裂,碎石簌簌而落。
整座地坛,陷入死寂。
唯有那熄灭的灯芯,还残留着一丝焦臭,像极了被烧尽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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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昭缓缓跪地,喘息如风箱,冷汗浸透里衣。
沈知远疾步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敬意。
“你做到了。”他低声道。
她却忽然抬手,指向地坛入口方向,声音沙哑却清醒:“等等……还有人在。”
话音未落,坛外传来急促脚步。
一道瘦小身影踉跄冲入,是七灯使中的残影童,负责在外放哨。
他满脸惊惶,正要开口,却猛地顿住,目光死死盯住坛外阴影。
那里,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缓缓走出,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短刀,眼神涣散,嘴唇颤抖。
他一步步走近,口中喃喃,像梦游般重复着一句话:
“我……我刚才……想杀她……可我……不想了……”七灯使残影童在外放哨,夜风卷着焦臭与血腥扑面而来。
他蜷在断墙后,双臂环膝,耳朵因长期被压制而隐隐渗血——那是影誓烙印的反噬,每夜子时都会撕裂一次神魂。
可今夜,那痛竟轻了,仿佛锁链松动了一环。
忽然,脚步声由远及近,踉跄、混乱,像濒死之人拖着残躯爬行。
残影童猛地抬头,只见一道身影从暗巷中跌出——是第七灯使,代号“断刃”。
他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短刀,衣袍破碎,脸上却无杀意,只有茫然与惊悸,嘴唇颤抖着,一遍遍呢喃:
“我……我刚才……想杀她……可我……不想了……”
残影童瞳孔骤缩。
他知道,这是燕王以影誓符操控灯使的最终指令:灭口。
七灯熄,则誓约反噬,幸存者必须亲手诛杀破誓之人,否则自己将在三日内魂裂而亡。
可断刃没有动手。
林晚昭听见了那句“我不想了”。
她正扶着沈知远的手从地坛石阶走出,心口寒石尚未消融,每走一步都如踩刀尖。
但她停下了。
目光落在断刃身上,她缓缓松开沈知远的扶持,独自上前。
亡者的声音在她耳边骤然清晰——不是哀嚎,不是执念,而是断裂声,像丝线崩断,细微却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