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机甲还没战斗就先染上鲜血。
那血还来自她标记过的人。
她的心情并未与云沧溟明言,可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包含一切。
她什麽都不用说,他已经都明白了。
“只是一种可能。”他有些干涩地开口,“如果你排斥,我们避开就是。”
江雪织缓缓弯下腰,双眸森然凝视他,语调压抑道:“最好只是一种可能,你不要真的再考虑这个。就算未来真的要失败,我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成功。”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需要你做到这样的程度。”
“就算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也要你好好活着。”
“不高兴了。”江雪织冷淡说道,“暂时不想和你说话,我出去转转。”
她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甬道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地心之火跳跃不止,忽明忽暗,像在嘲笑云沧溟弄巧成拙。
云沧溟目光落在江雪织刚才坐着的地方,想到她生气是因为他过于不在意自身,心里既担心又酸涩。
像是吃了一颗梅子,酸涩之意入骨,整个身体都有些痉挛之意。
他何尝不希望好好活着。
只有好好活着才可以永远可以她在一起。
可他们眼前其实有很多问题,只是他们如今闭门不出,暂时不必面对罢了。
不去面对,问题不是就不存在的。
人不可能一辈子闭门不出,他是没关系,可江雪织向往自由,怎麽可能一辈子关在这座山上。
他们始终是师徒,若有朝一日他们的关系暴露了,他这个镇府仙尊肯定是没得做了,戒律堂是必得走一趟,世人会为了人伦理法强迫他们分开。
说到底这些问题还是他造成的,他已经想好了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接受惩罚之後离开天雍就是了。
这个镇府仙尊他一开始就不想做,有离开的机会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如若离了天雍修界还是容不下他,他去哪里也都无所谓。
做个散修也正和他意。
要是天雍不放过他,势必要清理门户,肃清理法,他也不甚在意。
再修炼几辈子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担心的是江雪织。
她会不会厌恶那样烦扰纷杂的生活?
她来到他身边之前过的日子,其实有些类似他预料之中的未来。
短时间内她能从容接受,要是永远都这样呢?要是比以前更过分,他不但不能让她的生活平静一点,还要在她本来就备受觊觎的时候添麻烦,她会怎麽想。
爱意可能会变质。
大约有了在乎的人就是会患得患失。
云沧溟从来不近女色的原因,就是他不相信世间有真情。
接受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活得太久太久了,见过太多不牢靠的感情,男男女女,相爱相杀,从如胶似漆到形同陌路,有时候只要几天的时间。
他和江雪织的感情又能存续多久?
他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变,那江雪织呢?
能用自己血祭她的本命法器,难道不是和她真正合二为一,永远不背叛彼此的最佳选择吗?
夜晚的时候,江雪织从外面回来了。
她一身露水,脸色苍白,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一进洞府里面,身上的露水就干了,这里面比外面温暖许多,她的脸色也很快红润起来。
江雪织看见了云沧溟,他还在这里,没去找她,当然也没有离开。
一天的功夫,他已经顺着江雪织在纸面上简单勾勒的内容,初步塑造了一个机甲的模型。
地心之火映照他霜雪面容,跃动的金红在他深邃瞳孔里明明灭灭,他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尚未滑落便蒸腾为雾气。
小小的模型就在他掌心,他指诀变换如振翅的蝴蝶,每一次蝶翼的牵引,都会带起星河般的灵力纹路。
小小的机甲初模在他掌心转动,和江雪织原本的还有一定差距,看起来更古色古香一些,但已经非常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