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破财表诚心
五万两。
这无疑算是一笔巨款。
这些虽是她夸张的说法,毕竟变不变卖田庄的谁又会管?可要的就是她这个态度,且能拿出的足够数量的钱。
此番大破血,便是在给二人一个台阶下。
卫璇继续道:“此非臣女赎罪,更非交易!臣女深知,边疆安稳,则商路畅通;国朝强盛,则民富国强。此乃臣女身为大周子民,亦是为苏氏商号长远计,所应尽之本分!娘娘垂询‘开源节流’,臣女浅见,开源不仅在税,更在民心;节流非惟俭省,更在高效。若朝廷能得民心所向,万民拥戴,涓流汇海,何愁财用不足?若军中粮饷充足,将士安心戍边,边防稳固,岂非最大的‘节流’?”
她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气都快喘不上来,闭着嘴深呼吸着,内心不无紧张地看着上首。
太後的手指停在念珠上,凤目之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和欣赏。
这笔钱,对目前因北疆边防吃紧而略显拮据的国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更重要的是,这个头由卫璇来开,其带动效应不可估量。那些富商巨贾丶勋贵之家,此後谁还敢对朝廷的“劝捐”置若罔闻?
殿内只馀香炉中青烟袅袅。太後良久不语,目光打量着卫璇的眼睛,“五万两,你倒是舍得。”
卫璇颔首:“臣女所有,皆赖国朝庇佑。取之于国,用之于国,不敢言舍,唯求心安。”
“好一个‘取之于国,用之于国’。”太後终于松了语气,“你这份忠心和见识,哀家看到了。”
她话锋微转:“至于那篇狂悖之文……确有蹊跷。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卫璇心头一紧。
太後淡淡道:“因你私人恩怨,招致此祸,连同哀家一道受累。即日起,革去你本次女官遴选资格,以为惩戒。”
卫璇敛眸,抿了抿嘴唇,正要谢恩。
然而,太後的下一句话却道:
“念在你年幼,且此番献饷有功,于国赤诚。哀家特旨擢你为尚宫局司记司正八品掌记,即日入宫任职。望你谨记今日之言,克己奉公,莫负皇恩。”
正八品!
革去遴选资格,却直接授予了比普通新晋女史更高的品阶与实职!
这意味着她无需再经过最後一轮殿试,直接跳级,成为了真正的女官!
卫璇眼中一亮,立刻深深叩首,声音激动:“臣女谢太後娘娘恩典!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娘娘厚望!”
“嗯。”太後挥了挥手,“下去吧。具体职司,自有尚宫局安排。”
“是,臣女告退。”
卫璇缓缓退出兴庆宫。
她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尤其是後背出了汗,此时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
总算是有惊无险。
直到走出宫门,她微微眯眼,便看到三人疾步迎了上来。
“阿璇!”
“小姐!”
谢清晏丶卫竹,还有云袖,几乎同时赶到她面前,三人脸上都看到了或多或少的担忧与急切。
谢清晏忙问:“太後娘娘怎麽说?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卫璇道,“不仅没事,太後还授了我司记司正八品掌记之职。”
三人皆是一怔,随即谢清晏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当真?!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化险为夷!”
卫璇道:“嗯,所以清晏哥哥根本不必过多担忧。”
卫竹虽未过多言语,周深那股蓄势待发的戾气却逐渐散去,原本那些打算在什麽时辰後没看她出来,便要采取的营救计划也被打消了去。
看两人在那边聊得这麽欢,道:“脸色还是白的。看来这官当得也不轻松。”
卫璇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你都看得出来?”
卫竹道:“不然呢。”
卫璇想了想,便道:“先回府再说。”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谢清晏也道:“你说的有理。”
在回映月轩的路上,卫璇就把宫里发生的事跟谢清晏细细讲了一遍。
谢清晏听完,眼中浮现出深思,而非单纯的喜悦。
他沉吟道:“革去资格,又特授官职……太後娘娘此举,颇有深意啊。”
卫璇也道:“是啊,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我献上五万两,买回一条命,外加这个官身,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谢清晏道:“不止如此。阿璇你想,太後为何要重啓女官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