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卫璇此刻心里有别的事,多少也要询问一番,他这麽穿着不冷吗?
谢清晏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面红耳赤,想上前拉开那些人,却又被两个男子有意无意地挡住去路。
卫璇看上去倒是淡定,但眼底已涌起明显的不耐。
“锵——!”
一声冰冷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压过了所有软语旖旎。
卫竹腰间的佩刀已出鞘半尺,冷冷看着那群男子。
围着卫璇和谢清晏的那些男子们如同被冰水浇头,脸上的媚笑僵住,惊呼着连连後退,瞬间清空了一片区域。
老鸨更是吓得“哎哟”一声,脸色发白,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这…这是何必呢?卫小姐,咱们好好说话……”
卫璇擡手,轻轻搭在卫竹紧握刀柄的手臂上,指尖微用力,一边将那闪着寒光的刀锋缓缓推回鞘中,一边道:
“妈妈,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见一见这翎子的主人。我知道妈妈你门路广,神通广大,这点小事,定然难不倒你。行个方便,如何?”
老鸨看着眼前这三人,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像是泄了气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卫小姐,您这可真是……罢了罢了,请随我到内间稍坐片刻,容我去问问。”
老鸨将他们引至一间厢房。
“卫小姐,请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老鸨说完,躬身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卫璇与谢清晏落座,卫竹则抱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似闭目养神。
卫璇此时没有什麽话,光在想事情。谢清晏也不打扰她,静静在一旁。
本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老鸨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卫小姐,云爷叫我带您过去。只是……”她目光扫过谢清晏和卫竹,略显为难,“云爷喜静,不喜人多。”
卫璇便对谢清晏道:“清晏哥哥,你在此等我。”
谢清晏有些不放心。
卫璇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老鸨道:“妈妈,劳烦照顾好我这位朋友。”
“诶,三小姐放一百个心!”老鸨满口答应。
卫璇又看向卫竹,无需多言,卫竹已经站到她身後,表明态度。
老鸨见状,知趣地不再多劝,只对卫璇道:“请随我来。”
两人随着老鸨,穿过一条隐蔽的廊道,推开一扇看似是墙壁的暗门,走入一条仅一次容一人通过的地下通道。
通道幽深,空气冰凉。
老鸨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在前引路,脚步声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産生空洞的回响。
石阶蜿蜒向下,空气越来越凉,仿佛正深入地下腹地。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门。
老鸨在门上以一种特殊的节奏轻叩几下,门自内无声开啓。
老鸨躬身道:“云爷就在里面,二位请。”
门後并非什麽阴冷洞xue,而是像一处别有洞天的地下秘殿。与入口处的粗粝石阶截然不同,眼前豁然开朗。
地面铺陈着光泽温润的墨玉地砖,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之上镶嵌的无数夜明珠,如同幽深的夜空里洒满了清冷的星辰,提供着主要照明。
四壁以玄色沉木包镶,木面上以暗金勾勒出连绵不绝的孔雀羽翎暗纹,在珠光下若隐若现,华贵而神秘。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里面的角落处立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铜镜。
镜框是以玄鸟尾羽为灵感锻造的深海沉檀木,纹理如云似雾,周身镶刻宝石,点缀洁白羽毛。镜面看上去像是云铜所铸,光可鉴人,映出的影像分毫毕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如同雪後松针般的冷香,驱散了地下的沉闷。
殿中陈设繁多而不杂乱,每一件都堪称绝品。
最深处,一道从穹顶垂落的深紫色天鹅绒帷幕厚重地低垂着。
帷幕之後,一道模糊且慵懒倚靠在软榻上的身影,被内部的灯光勾勒出来。他姿态闲适,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卫小姐。”一个声音从帷幕後传来,声线清澈好听,像冰雪初融时溪水流过青石,在这极致奢华与静谧交织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且充满掌控力,“冒雪前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