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乱葬岗,他们先就看见两只野狗在啃噬一具尸体。
那尸体被啃得面目全非,已经露出了身上的骨架和内脏。
他们夫妻忙忙拿了棍子上前驱赶,将野狗撵走后,却恰巧一道惊雷当空劈下,夫妻俩当即认出,那被啃了半边脸的死人,正是他们的女儿张雪娥。
妻自从女儿卖身后,便心中郁郁,勉强撑着,才陪他走到如今。
看到女儿的尸体,妻再是忍不住,当即晕厥。待醒来,她一言不,在滚滚雷雨天中,撞树身亡。
而他,妻女俱亡,也了无生志,浑浑噩噩的就去县衙大闹。
他是如何被人暴打,自己已记不清,只知道再次醒来,他也躺在乱葬岗。
许是县衙的人以为他死了,便干脆将他丢到这里了事。却全然没想到,就连老天都可怜他们一家,又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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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醒来的张岚山,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他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五年如一日的蹲守在固原县县衙所在的那条街,盯着那一家人的所有举动。
他没有找到崔巍杀害女儿的证据,但崔巍与崔俊荣以及其门下走狗,是如何威逼固原县的读书人不得参加县试的,这件事他却一清二楚。
他手上甚至还有一封,崔俊荣中了县案后,写给同族兄弟的书信。
书信上详细写明,他们父子两人是通过何种手段,操纵固原县的县试。
崔俊荣甚至还邀请堂兄弟们来固原县,届时虽然不能许他们一个县案,但让他们成功通过县试,却是小事一桩。
张岚山字字泣血,将这所有过往一一倒出。
下的百姓听见这些骇人听闻的往事,愤怒到要暴走。
操纵科举已经是天怒人怨之事,他们还残害人命,视人命如草芥蝼蚁。
这种人,他连人都不配当,他怎么能做官!
他为官一方,就残害一方百姓,固原县的百姓,都被崔县令一家害惨了。
“打死他们!”
“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去死!”
“呜呜呜,这秀才一家,也太惨了……”
无数的烂菜叶与臭鸡蛋被扔到公堂上,其中还夹杂着石块与点心,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公堂就一片腥臭之气。
崔巍父子俩最惨,他们被砸的头破血流,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
站在两侧的皂班,都受到了牵连。
但知府大人在上,皂班们不敢妄动,只能继续忍受着身上的污秽。
盛知府因为坐在公案后,倒是免受百姓折辱,但公堂上一片乌烟瘴气,盛知府颜面上也无光。
少不得一拍惊堂木,震得公堂内外俱都安静下来。
盛知府手上拿着张岚山呈递上来的罪证,也即是崔俊荣写给同族兄弟的那封书信。
他问张岚山,“这封书信你从何处得来?”
张岚山忍着悲痛,怔怔说道,“那日崔俊荣身侧的小厮拿了书信,去驿站投递。”
崔俊荣不是好东西,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是好货。
那小厮路上遇到一个年轻的妇人,他因为调戏妇人,与随后赶来的,那妇人的夫婿打做一团。
在他们厮打时,这封书信从小厮的怀中掉了出来。
他趁人不备,将书信捡回,待看了书信内容,忙借了路边专门代写书信的读书人的笔墨纸砚,重新抄写了一封,又将书信拿到书肆,代为封印。
如今他手上这封,乃是崔俊荣的亲笔手书,而那小厮最终邮寄出去的书信,却是他匆忙之下代写的书信。
崔俊荣的同族兄弟,有没有因为字体不对察觉到不妥,他不知道。但崔俊荣不学无术,功课让小厮代写的时候,比自己写的时候还多,想来那些同族兄弟,把那封书信当做是小厮代写的也有可能。
总之事情没闹出来,而这封罪证,则被他保存下来,在此时派上用场。
张岚山没有说的是,他此番早早来府城,名义上打的是考乡试的名头,其实就是趁着崔巍和崔俊荣都在府城,特地来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