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放榜,天还没到正午,贡院门口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好在王钧家的茶楼就在附近,且早给他们准备好一间包厢,几人才能不紧不慢的晃荡过来。
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穿着学子长衫,头上戴着学子方巾的书生。
他们俱都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即便与人说话,也心不在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在忧心院试的成绩。
但事到如今,再忧心都没用。
榜单都要出了,你上榜就是上榜,没上榜,你就是哭成狗,你名字也不会突然跑到榜单上。
王霄应该是几人中,最轻松惬意的一个,因为他今年没参考,便有心情看其余几人的笑话。
“一个个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你们都和赵贤弟学一学,你们看他多镇定。”
王钧吐槽他大哥,“我倒是想学,我学的起么?不出意外,赵璟肯定又是案。即便出了意外,他中不了小三元,难道他还能中不了秀才?和他比,我比不起啊。”
丁书覃也笑着说,“赵璟的文采,是我平生所见之最,他的案位置坐的稳稳的。”
德安翘着二郎腿说,“你也不差,你就比璟哥儿略逊一筹,实力与黄兄在伯仲之间,你们俩也是稳的。”
又指王钧与楚勋,“你们俩也稳得很,不用担心,真正该担心的是我。我排最末尾,稍微有一个变动,我就会被筛下去。”
陈婉清也担心德安不能上榜,此刻也提着一颗心。
但见德安咬着腮帮子,一个劲唉声叹气,她又忍不住给弟弟鼓劲儿,“璟哥儿传授了你不少技巧,你这次必定能中……即便中不了,来年再考就是,指不定下次你能和王家大哥一道上榜。”
王霄笑道,“不错,咱俩做个伴也挺好。”
德安抓起一个红彤彤的李子就丢过去,“那个要跟你作伴,你明年自己考去。老子要考就考乡试,实在不想再考院试了……”
楚勋劝他,“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你还是让菩萨先保佑你顺利通过县试吧。要不然,即便你不想,明年你也得和王兄作伴……”
你一言我一语,几人说的好不热闹。
包厢内的气氛总体是和谐的,也是欢快的,可你若仔细去看几人的神色,就见个个眸中都有忧色。显然,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确认,他们真就能顺利通过院试。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德安精准将这段时间形容为,“好似在等上刑。”
“那你和崔俊荣应该有话说,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就是如此。”
“呸,别提那个丧门星……”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吉时到了。
有差役从知府衙门中鱼贯而出,旌旗彩绸相伴,又有鼓乐钟声齐鸣,一片欢庆的气氛中,只听有人激动的唱和说,“张榜了!”
确实是张榜了,底下的书生们一窝蜂似的,全往张贴榜单的墙处挤。
但如何挤得过去?
那边早就有书生,以及各家的小厮仆役严阵以待,即便后边的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钻不进去。
差役们敲着铜锣,提醒众人往后退。
“都别挤,出现踩踏事故,喜事变丧事儿,谁也别想落着好。”
“都往后退,慌什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那谁的手,往哪里伸呢?榜单拽坏了,你赔的起么!”
吵吵闹闹的,下边乱成一锅粥。
王钧急的攀住窗棂,“废话那么多,倒是赶紧唱榜啊。”
德安凑过来,与王钧勾肩搭背,“就是,正事不干,就在哪儿瞎扯,净浪费时间。”
“你应该这么想。没放榜你还能有点想头,一放榜,说不定你要哭成狗。”
“找打王钧,你才要哭成狗!”
在王钧和德安真正打起来之前,外边总算开始唱榜了。
但这次唱榜也有讲究,是从靠近府城的县城开始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