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因為幫到了別人,小海的樣子顯得有些興奮,眼睛亮晶晶的,聲音又脆又甜。
幾個人很快就把散落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小海就和爸爸媽媽一起離開了。
小孩望著小姑娘和年輕夫婦離開的背影又了一會兒呆,才拖著那個比他還打大的麻袋,走進了那片破舊的平房。
小孩推開了其中一扇門,木門彷彿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出一聲刺耳的呻吟。房門沒有上鎖,房間裡一片晦暗。
貧民窟的供電根本沒有人關心,因為即使電路完好,這裡的人也沒有多餘的錢付電費。而這間房間的主人甚至連買蠟燭的錢都沒有,只有外面城市照明的燈光艱難地透過糊滿了報紙的窗戶映進這個不大的房間。
“爺爺。”小孩說著把麻袋放到牆邊,和爺爺撿回來的廢品放在一起。
“嗯,咳咳……”黑暗的角落裡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
小孩沒有名字,認識他的人都叫他三兒,沒有原因,只是方便稱呼而已。
老人和三兒也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三兒只是老人撿到的一個棄嬰。老人不會說話,一直靠撿廢品為生。
房間靠裡的位置有一張破木板搭的“床”,床上坐著一位老人,老人身上裹著一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棉被,有好幾處的棉絮都露在了外面。
老人讓三兒過來,坐在了床上,把自己身上的棉被蓋了一部分在了三兒身上。三兒要起身拒絕,卻被老人按住了。
老人從棉衣裡拿出兩個包子和半塑膠瓶的水,遞給三兒,還帶著一點老人的體溫。老人怕包子變涼了,三兒吃了不舒服,就一直放在棉衣裡面。
看到包子,三兒知道這肯定是隔壁的郝嬸送來的。大約是看老人和三兒可憐,所以隔壁的郝嬸不時會送點吃的給祖孫倆。
“爺爺,您吃過了嗎?”
老人緩緩地點了點頭,擺手讓三兒趕快吃,又把手收回了被子裡。
在外面待了一天,三兒此時也是覺得又冷又餓,三口兩口就消滅了一個包子,三兒吃得著急,被噎的難受。
看到三兒被噎到,老人又著急地出“哎哎”的聲音,給三兒開啟塑膠瓶讓他喝水。
三兒趕緊喝了幾口水,才勉強把包子順下去。
窮人家總是睡得早些,早點睡就不會覺得冷也不會覺得餓了。
祖孫倆擠在一張床上,家裡唯二的兩床棉被,一床鋪在破木板上面,一床蓋在祖孫倆身上,兩個人擠在一起,總能暖和一點的。
清晨,如約而至。
新的一天,意味著新的開始,可三兒卻不知道下一頓飯在哪裡。
房間裡的一切漸漸清晰起來,爺爺還在熟睡,三兒已經醒了。三兒有些捨不得被子裡的餘溫,可還是輕輕從床上起來,臨走還仔細地幫爺爺把被子掖好。
三兒拎著裝著塑膠瓶和紙盒的麻袋悄悄出了門,今天一早要把昨天撿到的廢品賣掉,要不今天就沒有錢買饅頭吃了。
缺少了黑夜的掩飾,貧民窟街巷的破敗一覽無遺。
三兒拖著麻袋走在貧民窟的小巷子裡,空氣裡似乎飄著麵包的香氣,昨天晚上只吃了兩個菜包子的三兒早就覺得飢腸轆轆了。貧民窟怎麼會有這麼新鮮的麵包的香氣呢,三兒覺得自己一定是餓出幻覺了。
轉過巷子口,就到了老張家的院子,院子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廢品。老張靠收廢品為生,比大多數住在貧民窟的人生活的好一些。
“張叔!”三兒隔著院門朝院子裡喊了一聲。
“唉!來了!”過了一會兒,老張來給三兒開了門。
老張知道三兒和三兒爺爺的事,也覺得三兒這個孩子可憐的很。不過在這個貧民窟裡,各種各樣的人間慘劇數不勝數,每個人活的都很艱難,誰也沒有多少多餘的能力去可憐別人。
進到老張的院子裡,三兒把麻袋裡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給老張清點。在一堆塑膠瓶和廢紙盒中間,一個粉色的鼓鼓囊囊的塑膠袋格外顯眼。
“唉?這個袋子裡的東西也是要賣的?”老張問三兒。
三兒把袋子拎出來開啟,看到裡面裝著的礦泉水和小零食,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幫自己撿東西的一家三口。
三兒搖搖頭,“不賣。”
三兒不愛說話,從小被一個啞巴帶大,大家都覺得這個孩子沒有變成啞巴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熟悉的人都習慣了,沒有因為三兒的言簡意賅而生氣。
老張很快就算好了賬,一共兩塊一角錢。
揣著老張給的三個硬幣,三兒走出了老張的院子。三兒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楊嬸那裡買饅頭,而是回了自己和爺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