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夏循一起把紗帳放下,又對著旁邊負責看守的宮女交代了兩句。
夏循將聖旨放在都承盤裡端起來,與柳樂一起走出永安宮的正殿。
跨過門檻,柳樂輕聲問道:“你說他這樣還算是皇帝嗎?”
夏循沉默了一會兒,等到兩個人站在永安宮的院子裡一個要去偏殿,一個要出門的時候,他才擠出一句:“算吧,不然就沒皇帝了啊。”
柳樂聽罷點點頭,端著空藥碗像一隻幽魂一樣飄走。
夏循低頭看了眼手裡捧著的聖旨,若是上面沒有玉璽蓋得印,這也不過只是一張寫了字的宣紙罷了。
宮道上沒有人,只有風,幸好夏循在聖旨外頭加了一個錦冊又用鎮紙壓住,才沒讓它飛走。
好容易走到御書房,負責守著御書房的李橫笑著把他迎進去。
“天冷風大,你來這一趟也怪不容易的。”李橫仔細地替夏循摘下粘在肩膀上的黃葉。
“又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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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循邁進御書房,御書房裡的地龍已經燒起來,竟比永安宮還暖和舒適。
然而夏循恨不得放下東西就走,頭也不回地跑。
“祖父還在小憩,請夏常侍稍等片刻。”負責招待他的是蕭相爺的孫子,蕭貴妃的父親……戶部侍郎蕭岐。
如今戶部沒有比蕭岐品階的官,他就是實質上的戶部侍郎。
這是蕭貴妃死前特意去跟皇上求的:自家祖父年邁,上朝如赴死,請皇上恩准家兄在祖父上朝的時候侍奉左右。
王青儀沒理由不同意,大手一揮,不僅給了蕭岐官職,還允許蕭擎使用御書房裡的御用寢間。
“不敢打擾相爺。”夏循將聖旨呈給蕭岐,“侍郎大人先看看吧。”
“這不合於禮。”蕭岐雖然這麼說,但還是開啟看了起來。
邊看邊點頭,看了他微微皺著眉頭:“皇上為何不連太子妃一起封了?”
明知故問,荒唐可笑,這話皇后娘娘說了就算嗎?
夏循腹誹道,雲晏病沒了,雲家一家扶靈海洲,如今雲皇子妃沒了孃家依靠,生死不還是你們一句話的事。
“陛下的意思是還要與蕭相爺定奪。”夏循只得道。
蕭岐聽了只是笑笑也不否認,轉到御案後頭提起筆在聖旨上加了一行字。
寫完,他看了看,才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哎呀,這樣不就作廢了嗎。”
說罷,他用筆狠狠抹了兩下。
夏循的眼神好,分明看到,被抹去的名字是蕭嫄。
蕭家的心思,已經連藏都不想藏了。
走出御書房,夏循鬆了口氣,秋風一吹,他心口的汙濁消除了不少。
皇上沒幾天活頭了,哪怕九皇子不做太子,有蕭家在一天,這皇位也輪不到其他人坐。
到時候他們這些人會怎麼樣,是去皇陵掃落葉,還是殉葬。
“跑都跑不了。”夏循輕聲抱怨道。
要不乾脆現在就抽了腰帶找個木樑吊死算了,起碼死後能出宮啊。
永安宮裡靜悄悄的,王皇后已經早早歇下了。
夏循見日頭西斜,就揮手讓守門的侍衛,將大門關上。
“熬唄,一天一天熬。”
“乾爹,乾爹,別關門!我們回來了。”門外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夏循認出聲音,連忙出去,看到兩個十來歲的小宦官相互攙扶著站在永安宮外頭,朝他嘿嘿傻笑。
“你們怎麼……”怎麼活著回來了?
夏循拎著他們的衣領,將他們帶進來。
偏殿的柳樂聽到動靜出來看,看到兩個小宦官面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驚喜。
“柳樂姑姑。”兩個人乖巧地向柳樂請安。
柳樂看向夏循:“你帶他們先下去,等娘娘醒了,我再告訴她。”
她轉過身去,又轉回來囑咐道:“小廚房裡熬著五仁八寶粥,你們去吃吧。”
說完她飛快地跑回了偏殿。
小廚房裡的廚子是永安宮裡的老人,看他們這些年輕宮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