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地災禍,已經無法抑制。
有能力遷徙的大族,或者小民,已經竭盡全力,舉族搬遷到了河東區域。
而那種體量太大的,則結寨自保,儘可能在這亂世中活下來。
毗鄰倀疫蔓延之地,往往行進百里,都不見人煙。
聽到毅道人的話語,陳九暮也不由得一陣沉默。
許久,他朝著毅道人拱手,說:“我陳九暮此番北上,不敢說要救萬民於水火——這話太大,我怕承擔不住——只求竭盡全力,拼死而已……”
毅道人也感受到了陳九暮的真誠,客氣說道:“先生高義。”
雙方交流過後,這邊的人也準備離開。
陳九暮看著一臉平靜,彷彿置身事外的周化吉,拱手問道:“周兄若是覺得錢白花了,不如說個數,我這邊可以給你補上……”
歡喜佛道場一戰,收穫頗豐。
錢財之物,對於陳九暮而言,不過浮雲。
不過他不稀罕,出身臨清大族的周化吉,又怎會在意?
他拱手往西,一本正經地說道:“吾等聖賢門徒,‘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番前來,不過是想要融合隕石,好為齊魯大地,爭一線生機……既然這小姑娘有此機緣,還望好之為之……”
說罷,他翻身上馬,朝著幾人拱手,隨後轉身,拍馬趕向別處。
一隊十三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望著遠去之人的背影,邢菲菲突然開口說道:“出之前,開會時司徒武再三強調,說北地人心險惡,不可妄信,務必隱藏行蹤,喬裝打扮,儘可能藏匿……”
講到這裡,她看向了陳九暮,問:“為何你還如此坦然,完全無懼?”
陳九暮似乎早就猜到她有此話,不答反問:“我們北上斬殺倀鬼王,最大的問題,在什麼?”
邢菲菲膽敢自告奮勇,加入北上小隊,自然早有計較。
她回答道:“一是人生地不熟,訊息閉塞,難以確定倀鬼王的下落;二來實力不足,就算是鎖定位置,也很難擊殺……”
陳九暮點頭,指著村口方向的人影,說:“凡事需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俠以武犯禁——於北方諸多勢力而言,太平年歲,我們墨家,無疑是不穩定因素,需要重點防範的物件。”
“但問題是,現如今倀疫蔓延,北邊又有清廷寇邊……”
“大廈將塌,整個桌子都要被掀翻了……”
“這個時候,我們反而成了能夠合作和團結的物件。”
把道理講明白了,陳九暮說道:“我們此番北來,四個小隊……”
“蘇半夏小隊,都是墨家護法,精英天才。”
“貫仲小隊,都是軍中精銳。”
“燕九小隊算是實力一般,但有了龍軍加入,算是奇峰陡出……”
“想要一鳴驚人,拔得頭籌,咱們就不能按部就班,穩紮穩打——該借力打力,以身赴險的時候,絕對不能含糊。”
“還是那句話——平庸之輩,不配出頭。”
陳九暮知道,自己小隊之中,最有實力,也最能辦事的,不是旁人。
正是眼前的這位平胸大蘿莉。
長老之女出身的她,別的不說,眼界是真的強於一般人家的孩子。
只有說服了她,後面的程序,方才能夠“事半功倍”。
而事實上,聽到陳九暮的一番所言……
邢菲菲也是頗為心驚。
她重新打量了陳九暮一番,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難怪我爹告訴我,你這小子,極有可能是後鉅子時代的風雲人物……”
她嘆了一口氣:“今日一看,果然不一般。”
陳九暮聽了,不由得笑了:“哦?能得邢魁長老如此誇讚,當真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