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的聲音與鞋跟落地的腳步一併傳來。
走到病床旁邊，吳昌年拍了拍易川的肩膀，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
“你的親人已經脫離危險，為了那些還沒獲救的人，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
易川用力點了點頭，給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哥一個寬慰的眼神，後退一步，轉身走出營帳外。
目送著弟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易海看了眼站在床邊的吳昌年，又看了眼楚光，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驚訝。
“你是……那位管理者？”
“是的。”楚光微笑著點了下頭，看著那張寫滿詫異的臉。
他很清楚，這位盧揚隊長的副官，現在肯定揣著滿肚子的疑問。甚至就連那張臉上的表情，都好像在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會產生這樣的疑問很正常。
畢竟易海對於清泉市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而那時候甚至都還沒有聯盟這個概念。
在開拓者號船員的眼裡，他們只是路過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雙方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了對方一個小忙。
看著那雙困惑的眼睛，楚光用輕鬆的口吻繼續說道。
“關於我們的事情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我敢打賭我們的故事絲毫不亞於你們這一路上旅途的精彩……不過在說我們的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剩下的乘員在哪裡？”
吳昌年也盯著他說道。
“開拓者號上的其他人呢？”
後腦勺枕在了靠枕上，易海閉著眼睛整理了片刻混亂的記憶，將它們像拼圖一樣拼湊在了一起。
“他們……應該已經進去了。”
“進去？哪裡？”吳昌年連忙追問道。
“避難所……”
“是0號避難所嗎？”
“我不知道，”易海的瞳孔中寫滿了不確定，用帶著一絲遲疑地聲音繼續說道，“不出意外應該是那裡……我們找到了它的入口，盧揚說，他打算帶著剩下的人前往避難所躲避威蘭特人和變種人的追捕。”
他的眉心忽然隱隱作疼，抬起手按在了額頭上。
“……襲擊我們的應該不只是威蘭特人和變種人，他們使用的裝備比軍團的裝備更精銳，也更接近戰前。”
裝備精銳？
吳昌年皺起了眉頭。
“難道是學院？”
“不像……”
易海搖了搖頭，咳嗽了聲繼續說道。
“我們沒有見過學院的人……那些人好像在大荒漠中生活了很久，他們對這裡很熟悉。起初我們以為他們和我們一樣是衝著0號避難所來的，盧揚隊長提出和他們合作，如果0號避難所真有那個能力終結廢土，多一個人開啟它也不是什麼壞事兒，直到後來，我們發現……”
見他停住了話頭，正聽得入神的楚光立刻追問道。
“你們發現了什麼？”
易海沉默了很久。
“……那些人掌握的情報超出了我們的想象，他們似乎一開始就知道0號避難所的位置，而從一開始他們就根本不是衝著0號避難所去的，似乎只是為了阻止我們得到它。”
楚光皺起了眉頭。
“那些人到底是誰？他們有說自己的身份嗎？”
“他們好像……”易海思索了很久，終於模糊地想起了些什麼，“好像叫啟蒙什麼來著。”
……
在後續的陳述中，易海簡單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包括他們是如何發現0號避難所的位置，包括他們是如何與威蘭特人發生了衝突，包括他們又是如何陷入危險等等……
艦長辦公室。
回到飛艇上的楚光盯著手中的筆記本陷入了沉思。
空白的一頁上用鉛筆畫著潦草的符號——那是兩個倒立相接的三角，拼成了一個火把的形狀。
易海聲稱他們在那些人的身上看見了這個標誌，但對他提到的“火炬教會”卻一臉茫然。
那些人自稱是一個叫啟蒙會的組織，成員大多數由藍外套——也就是避難所的居民組成。
畢竟四大工業區和正中央的太空電梯，曾是人聯時代的工業、經濟重心，分佈在這些區域的避難所數量自然遠非落霞行省與河谷行省能比。
自從核冬天結束之後，幾乎每年都有一批人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甦醒……這個啟蒙會正是由其中一部分避難所居民組成的。
這個組織的理念就如他們的名字一樣，旨在重啟衰亡的文明，拯救這個沉淪了兩百年的世界。
也正是因此，盧揚才會選擇和他們合作，一同去尋找那個0號避難所。
在廢土上遇見志同道合的人實在太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