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上下喜氣洋洋。
入夜。
火紅的燈籠驅散寒夜冷寂。
屋內,地龍燒得溫暖如春。
雲朝容沐浴過後,披著頭從耳房走出來。
梁靖遠長腿闊步,一下就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
“容兒小心。”
雲朝容失笑:“才一個多月,哪有這麼誇張,我能正常走路。”
梁靖遠還是非要扶著她走,離床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乾脆把人打橫抱起,抱到了纏枝紋紅色錦被上。
熄了燈,他側臥在妻子身邊。
羅帳未落,月光穿過雕花木床的鏤空處,照得身側的嬌人面板透白。
“容兒。”梁靖遠單手撐頭,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雲朝容。
另一隻手輕柔地放在她的腹部。
那麼細而柔軟的腰下,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哼,讓你得逞了,你開心了?”雲朝容扭扭身子,在梁靖遠的手背上擰了一下。
“嗯,很開心。”梁靖遠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乾淨而純粹,以及微顫的感激。
如若此生沒有遇見她,他大概只會在勾心鬥角,權勢爭奪中冷漠地浮沉。
生來故去,不過一捧塵土。
他初遇她時,只覺得她美若夢中仙,比那日衣裙上的牡丹還要豔麗驕傲三分,耀目得讓他難以直視。
仙子於花團錦簇之中,本不必問塵世喜悲,卻憐他困於冰冷寒霜,攜著日月山花摧開了他的桎梏。
“想什麼呢?不說話。”雲朝容晶亮的眸子映著他清俊的側顏。
梁靖遠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
“在想,此生多謝容兒救了我。”
懷裡的人小手在他胸口慢慢地畫圈,美目睨了他一眼:
“你不是已經以身相許了嗎?”
梁靖遠按著她的手貼在胸口:
“容兒,為夫不曾說過一件事。”
“什麼事?”
“吾愛汝,至深。”
“我也愛你。而且,其實你說過很多次了。”
白嫩如藕的手臂交纏上樑靖遠的後頸,勾著他低下頭來。
他的愛體現在日常的每一個細節,早就在細水長流的陪伴中生根芽,長成巍巍蒼樹,護她于晴於雨。
她怎會感知不到?
梁靖遠眼眶微紅,俯下身來,與她交換了一個氣息綿長的吻。
夜色濃濃,情意灼灼。
不夠。
他為她做的一切都不夠。
只能用盡一生愛她、護她。
縱她一生驕矜喜樂,與她糾纏不分彼此。
待到來世,他還要擁著滿城春意尋到她,對她說出那句曾換了字眼的話:
“在下,可一生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