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這趕著夜路上山,究竟是想求什麼?」
霍硯舟起身,神情鄭重,「想請母親去一趟阮家,為我向阮梨的父母提親。」
提親,這種古舊的字眼,此時此刻由他說出來,卻攜了端方肅正的儀式感。
明婉珍詫異,靜靜地看向霍硯舟。
上一次在霍家,她問過霍硯舟,為什麼要選阮梨。霍硯舟告訴她,妻子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他選的自然自己喜歡的。
可眼下,他雨夜上山,又這般鄭重,已然不能用「喜歡」這樣的字眼來形容。
明婉珍心間震動,這才真正明白霍硯舟方才的那些話。
他不是自私,他只是不願意自己心愛的人再受委屈。
「所以,你想給阮梨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要讓整個京北都知道,霍家看重她?」
而這第一步,便是由她這個當家主母——大約,也不只是她,他一定有辦法說服他父親,由他們親自出面,向阮家求娶阮梨。
霍硯舟沒有否認,點頭稱是,「希望母親能理解。我那日在家中所言不是信口開河。我既然承認了阮梨是霍家的女主人,那麼霍家女主人該有的,她都要有,沒有的,我也會盡我所能,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一時間,明婉珍竟有些羨慕阮梨。
她當年求不來的,如今另一個女孩子被這樣珍視和看重。
半晌,明婉珍點點頭,眼底笑意溫和,「也好。」
「多謝母親。」
明婉珍搖搖頭,又道:「你難道來一趟,這幾天正是山筍最鮮的季節,要不要留下來用午飯?」
「改天再陪你一起吃飯。」
「有要緊的事?」
霍硯舟欲言又止,擔心明婉珍多想,坦白道:「答應了阮梨,要去給她買陳記的蟹粉小籠。」
明婉珍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樁小事,微怔一霎,又難得調侃一句,「君子重諾,那是不能言而無信哦。」
「……」霍硯舟垂,面色少見得有些不自然。
明婉珍斂著笑,「快去吧,陳記的蟹粉小籠去晚了可就買不到了,到時候阮梨怕是要怪你。」
「下次——我帶阮梨一起過來,她肯定會很喜歡您這裡。」
明婉珍點點頭,似是想起什麼,唇角又牽起笑意,「剛好有樣東西——既然你來了,就一併拿給你。」
說著,明婉珍起身,從檀木打造的紅漆櫃中取出一個半尺長的剔紅漆盒,雕著並蒂蓮花。
「這個你拿著。」
「這是……」
「知道你不信這些。」明婉珍話停一息,「這是我上山的第一日在無塵大師那裡卜問,開啟看看?」
明婉珍話說到這個份上,霍硯舟已然猜到漆盒中裝的是什麼。
他是不信這些,但此時此刻,也心生虔誠和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