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案子本身並不複雜,也很好判,問題在於案子背後。
而殿內的御史臺,尚書檯,刑曹等派來的人,則不動如山,彷彿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坐在那閉目養神。
“廷尉,外面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了。”少丞在王朗耳邊低聲道。
王朗這邊開審,自然會驚動朝野,事關即將離任的丞相、未來的新丞相,有幾人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差不多了,開始吧。”王朗淡淡道。
少丞還是憂心忡忡,道:“廷尉,要不,我來審?”
由他來斷這個案子,王朗轉圜的餘地就大的多。
王朗搖頭,沉色道:“這個案子,必須由我來審。”
少丞見狀,只好走出側門,朗聲道:“升堂!”
他一聲落下,大殿內的衙役大喝‘威武’,殿內殿外為之一靜。
王朗隨後走進,落坐在主位,掃過眾人一眼,驚堂木一拍,沉聲道:“楊成,錢家夫婦狀告伱,殺人奪地,可有辯解?”
那楊成是一箇中年人,畏畏縮縮的四顧,王朗一聲大喝,直接跪地,顫聲道:“認罪,認罪,都是都是小人一人所為,請,請廷尉嚴懲。”
王朗神情不動,大聲道:“本官問你,你殺人奪地,可有指使?強奪的地,落在誰人名下?”
殿內外沒想到事情展的這般‘開門見山’,目光在王朗以及楊成身上轉來轉去,來不及多想,瞪大雙眼,豎著耳朵。
楊成跪在地上,瑟瑟抖,道:“並並無指使,小人小人當時只是一時激憤,錢小子不肯賣地,我們只是威脅他,起初並未想要打死他。事後,事後覺得他死了,那地不能不要,落在落在小人侄子名下……”
殿內的御史臺,尚書檯的官員聽著,不由得悄悄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這件事展的乎他們的預料,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可這樣一個簡單的案子鬧的轟轟烈烈,從弘農郡鬧到洛陽,怎麼又可能簡單?
殿外的百姓則有些懵,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就是一個激情殺人案,並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在裡面。
但原本不應該是這樣啊!
不等殿外百姓反應過來,王朗便看向錢家老夫婦,道:“原告,被告已認罪,你們可有其他不滿或者其他訴求?”
錢老農也沒想到這麼順利,猶豫著抬手道:“殺人償命,還請廷尉判決。”
王朗點頭,又一拍驚堂木,喝道:“楊成,你還有何話說?”
楊成一顫,渾身冰冷,道:“小人,小人願意歸還田畝,也餓願意賠償,請廷尉,廷尉輕判……”
王朗目光掃過殿內殿外,冷哼一聲道:“殺人奪地,那是不赦大罪。本官即刻宣判,楊成殺人罪成,判處死刑。歸還楊家田畝,並賠償原告2萬錢。”
王朗話音落下,再拍驚堂木,與殿內的‘監審’道:“諸位可有異議?”
尚書檯的官員一聽,連忙抬手道:“廷尉判決公允,合乎大漢律,尚書檯並無異議。”
御史臺,刑曹的官員則沒想到王朗會詢問他。
他們要跟著尚書檯一同‘無異議’,不等於是給王朗背書,‘鐵定’了這個案子?
御史臺的官員心思一動,抬起手,道:“廷尉,楊成乃是楊家之人,是仗勢欺人,殺人奪地,豈能只追究一個家僕?”
王朗面色威嚴,道:“第一,你所說需要證據,本官並未現任何蛛絲馬跡。第二,原告並未提高楊家。第三,廷尉府審理此案,是因原告千里迢迢進京,當有決斷,不能敷衍推責。本案當由弘農郡廷尉府審斷。第四,御史臺若有其他證據,可另行提高。”
百姓們聞言,頓時議論紛紛。
“王廷尉所說有理。”
“確實有道理,楊成雖然是楊家家僕,可殺人的是楊成,地也在楊成家人頭上,與楊家沒什麼關係。”
“對啊,我聽說,還是楊家派人抓了這楊成,送到洛陽來的。”
御史臺官員聽到了議論聲,但哪裡肯就此罷休,心思急轉,又道:“廷尉,這楊成乃是丞相族人,這御家不嚴之責,總不能推諉吧?”
尚書檯的官員見御史臺這邊胡攪蠻纏,頓時冷笑道:“御史臺還真會攀扯,這楊成所在的楊家,已出了五服,莫不成所有楊家之人有了過錯,都要怪罪到丞相頭上?御史臺,就是這麼辦案的?全靠誅心?”
御史臺官員被懟的有些臉色僵硬,還是梗著脖子道:“下官所言,若有不妥,還請廷尉指證。”
百姓們再次議論起來,衝著王朗指指點點。
王朗邊上的少丞也面露憂色,目光擔心的看著王朗。
王朗是眾所周知的丞相的人,他要是有‘包庇之嫌’,必然被朝野群起攻之,非但不能解決這件事,反而會火上澆油,越難以收拾!
尚書檯的官員想要說什麼,卻一時間找不到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