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顒的辭官,被準了?
輪到他們了嗎?怎麼辦?筆墨就在眼前,要寫嗎?
這一寫,可就前程盡毀,‘永不敘用’了!
荀攸眉頭直動,還不等他說話緩和,徐衍從門內進來了。
他低頭哈腰,一臉拘謹討好之色,來到了荀彧身前,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枚玉璽,遞給荀彧。
玉璽!
鍾繇,荀攸十分吃驚,這居然是玉璽!
同時他們也明白,這不是荀彧的憤怒之舉,而是早有預謀,已經得到宮裡的允准!
何顒自然認得那枚玉璽,見著荀彧舉起來,輕輕的在他那道請辭奏疏上蓋印,只覺瞬間心裡空落落的,整個人失去了精神,搖搖欲墜。
他不怕得罪荀彧,也不怕得罪‘潁川黨’,但他怕宮裡那位陛下!
這玉璽一旦蓋下,就不是‘一時辭官’,那是一輩子!
咚
一聲輕響,蓋上了。
荀攸的值房裡,靜的落針可聞,沒有半點聲音。
如果有什麼的話,就是一股寒意,冰冷入骨,襲遍了何顒,司馬防,劉岱,劉繇四人。
荀彧合起何顒的辭官文書,看著他,道:“你暫且住到鴻臚寺,沒有本相的允許,不得擅離,更不得任何人勾連。來人!”
門外走進來四個禁衛,手握佩刀。
“送何顒去鴻臚寺。”荀彧語氣寡淡,不怒自威。
“遵命!”四個禁衛上前,直接架著還在呆愣的何顒架了出去。
荀攸,鍾繇都沒料到,荀彧這般果斷,那他們的人,尤其是何顒開了第一刀!
何顒是最早投靠當今的人,是他們‘潁川黨’在地方最為重要的成員,沒有之一!
可是,他在荀彧的強硬態度,被逼辭官了。
荀攸心裡又驚又怒,可在這個場合,他還是強忍了下來,並沒有作。
鍾繇嚴肅著臉,沒有空閒顧及那位老友,目光一直在剩下的三人身上。
免掉一個何顒,影響不大,反而有助於尚書檯立威。
可一下子罷免四人,那就不是立威,而是要引起眾怒了。
荀彧將玉璽放到身前擺好,抬頭徑直落在司馬防身上,道:“青州牧。”
司馬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只覺口乾舌燥,一個字說不出來。
他是青州牧,位高權重,是司馬家的‘興盛二代’,也是最為重要的第二代。
如果司馬防這個時候被罷官,或許將直接送走已行將就木的老父親司馬儁,同時將已經展露頭角的司馬家三代,司馬朗,司馬懿等人送回老家。
以宮裡那位陛下的年紀,或許,司馬儁將在未來數十年無出頭之日,逐漸沒落,消弭無蹤!
在荀彧的冷冽灼灼的目光下,司馬防艱難的抬起手,澀聲道:“下官只是有些不同思慮,並無辭官之意,請丞相明鑑。”
雖然這麼說臉面全無,可相比於他的顏面,司馬家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荀彧看著司馬防,靜靜好一陣子,一轉到了劉岱、劉繇兄弟身上。
這兩位,是皇室宗親,劉岱在剿滅橋冒等叛逆、近年‘新政’推行上頗有功績,屢受朝野讚譽。
而鍾繇相對差一點,可在剿滅董卓一事上,表現的頗為堅定,被世人認定為‘忠貞不屈之士’,聲望還高過劉岱。
兩兄弟面對荀彧的逼視,無聲的壓迫,壓力如山,心跳如擂鼓。
現在,他們只要多說一個字,甚至一個不好的眼神,這位年輕丞相就能像逼迫何顒辭官那樣,拘謹他們在鴻臚寺‘頤養天年’!
鍾繇見荀彧沒有向對待何顒那樣逼迫這三人,瞬間會意,端坐筆直,滿臉嚴肅,沉聲道:“朝廷大政,不得妄議!你們二人,須與朝廷保持絕對一致!本官是這麼說的,你們是這麼聽的。本相也希望,你們會說於其他人聽,字句可變,內容不可偏差分毫!可明白!?”
劉岱臉角狠狠抽搐再三,抬起手道:“下官領命!”
劉繇立即接話道:“下官領命!”
一旁的徐衍見狀,無聲的上前,將那枚玉璽收走。
他冷眼旁觀,看得清楚。
這丞相與左僕射一唱一和,已經將劉家兄弟拿捏的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