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書友先生自己動手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忽然心中豁然一亮: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天下人人都不是傻子,何況是這些從幾千上萬讀書人裡邊一路考出來的舉子?
他們自己都有自己的選擇,自然可以自己為自己負責。
自己一介凡人,既然不必替古人擔憂,又何必杞人憂天呢?
想通了這一層,書友先生立刻又動手給賈璉和自己都斟滿了酒,舉杯笑道:
“賢弟既有此心,就照此辦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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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過了不幾日,先是皇帝身邊的總理內庭都檢點太監裘世安,派人來約賈璉去集賢樓喝酒。
裘世安在酒桌上透露說,致仕多年的老宰相姚謙之和大司馬欒霖聯名上書保薦賈璉,還有如今做了兩淮鹽政的林如海,今日也上書保薦賈璉,看來,這回賈璉是又要升官了。
這明顯是裘世安在向賈璉買好,賈璉自然是謙虛地欣然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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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太上皇身邊的掌宮內相戴權,也派人請賈璉到他家裡,說是要為了他兒子戴金冠能夠順利進入鶴山書院讀書的事情,專門設宴感謝賈璉。
賈璉自然也明白,這是太上皇也要向自己示好,戴權不過是替太上皇帶話而已。
在宴席上,戴權神秘兮兮地說太上皇年事已高,不放心帶髮修行的妙玉,有意讓她還俗,拜東平郡王為義父。
若賈璉現下將王氏休妻,則可由娶妙玉為妻。
太上皇說雖不便封賈璉做駙馬都尉,卻因為妙玉實際的身份是長公主,則至少可以封一個侯爵給賈璉。
賈璉連連擺手說“好意我心領了,大恩實不感受”,之後拉著戴權訴苦,聽得戴權也跟著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是啊是啊,你媳婦正懷著身孕,確實不合適。
哎呀哎呀,你是榮國府的嫡長子,確實必得有個男丁。
哦呦哦呦,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確實不該捨棄髮妻。”
賈璉說得嘴都幹了,總算才讓戴權答應回宮找機會幫他回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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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轉天,賈璉在從衙門回家的路上,竟然又“巧遇”了羽林衛都統領衛同光。
同樣是在集賢樓的酒桌上,衛同光一句話,嚇得賈璉一身冷汗:
“茱萸郡主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了,架不住茱萸郡主請求,已經是應下了。我這裡先恭喜郡馬爺了。”
郡……郡馬?
駿馬?
好傢伙,昨天是妙玉那邊的什麼“駙馬”,今天又來了個“郡馬”,我怎麼就非得是匹“馬”呢?
你們哪隻眼睛瞧出來我就那麼好騎?
以前做夢都沒夢到過同時被皇上和皇上他爹一起拉攏,可眼下真的這麼被拉攏了,怎麼又覺著那麼彆扭呢?
你說你們一個當皇帝的,一個給皇帝當親爹的,想拉攏我就給官啊,給權啊,這有事沒事給老婆算怎麼回事?
雖然說接髮妻子王熙鳳也有一堆毛病,可讓我休了王熙鳳,娶大潔癖妙玉?娶傻丫頭茱萸?我有病啊?
算了,三害相權,取其輕。我還是留著醋罈子王熙鳳在身邊“佔坑”護駕吧。
老子現在算是明白了,唐僧雖好,白白淨淨,人見人愛,妖見妖來,奈何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渾身是肉能喂幾個妖?
肉不夠分,婚不夠結,唐三藏要是不想被刀劈斧剁,千刀萬剮,那就老老實實守著猴兒盯著豬,好歹日子還能過得去。
可眼下……怎麼辦呢?
算了!
老子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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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的嘴角抽了抽,半晌,才下定了必死的決心道:
“其實……我喜歡的,是男人。”
說完這句話,賈璉自己忍著噁心,都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唉——為了活命,我容易嗎?
衛同光也嚇了一跳,立刻就把屁股下頭的椅子往遠離賈璉的方向挪出去了一尺遠。
但隨即他又立刻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