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蕭笙從工作室出來直接驅車去了教堂。
教堂此刻正在舉行音樂會,策劃人與演奏人員都是他的朋友。
人有些多,他手裡拿著一束花,隨意尋了個正對著前方天花板上的管風琴的位置坐下,燭火隨著小提琴的琴聲很有規律的跳動,他思緒飄揚,集中不了注意力。
等音樂會結束,他在後臺找到了正在裝琴的朋友,將花送給拉大提琴的女性友人。
幾個朋友要麼是樂團的樂手,要麼是經理人,他們認識許多年,大多成家立業了,也都不在曼城定居,但如果在一個城市一定會約出來聚一下。
他們去了教堂旁的一家餐廳吃飯,餐桌上,他們照常聊起了一些近況
“今年冬天格外的漫長,我兒子病了好幾輪了,我想休假帶他去曬曬太陽。”
“那你別去迦納利,我去了半個多月,經常下雨,不知怎麼,去的時候人還巨多……”
“是嗎?”
“是啊,不過我沿著海岸線開車去看日落時倒是有豔遇……”
紀蕭笙聽著聽著突然感覺後悔,他應該帶許君樂去更溫暖一點的地方,迦納利,南法或者伊比利亞。
三天過去了,他們只透過兩次電話,之後再打過去都是關機,紀蕭笙討厭這個提示音,聽到之後會持續一整個下午的壞心情。
這時朋友拿出手機分享孩子學鋼琴的影片,影片裡小孩彈的是c大調音階……
紀蕭笙看的失神,影片結束了都沒注意,朋友問他彈的怎麼樣,紀蕭笙笑著歸還手機說可愛。
朋友看他擺弄他,“你屏保上的字是什麼?”
紀蕭笙愣了愣,低頭將手機翻過來,有些沮喪,淡淡說:“不知道,不是我寫的。”
對面的人好奇起來,“什麼字啊?”
“沒什麼。”
說話間有人已經拿過他的手機,看了看,道:“這是中國的毛筆字吧?Jeff你看看。”
一旁抽著煙的人被點名,Jeff是臺灣人,山東籍,祖上是真正科舉中舉後在朝廷做官的世家,家風很嚴謹,極重視教育,從小就很通詩書。
他拿著手機仔細看了半天,末了一臉瞭然的笑著看紀蕭笙。
“真正有豔遇的在這裡呢。”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用中文對紀蕭笙說:“你就從實招了吧。”
朋友們再遲鈍也覺察到了什麼,開始起鬨。
紀蕭笙手放在桌上,“招什麼,這是一個小孩寫的。”
Jeff搖頭,將菸頭摁在菸灰缸裡,笑的不懷好意,“你們知道這上面寫的什麼嗎?夥計們,這可比情書高階多了。”
情書?
紀蕭笙抬了抬眼,他原本不太願意朋友們這樣談論許君樂寫的字,聽到這裡又有些好奇了。
“快說快說。”還沒等紀蕭笙開口,其他人先急了。
Jeff放大了圖片,一字一字地念道:“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
他念完又說:“不得不說這筆字寫的,挺難得的……”
桌上的其他不通中文的外國人加一箇中國人紀蕭笙面面相覷,紀蕭笙問:“什麼意思?”
Jeff聞言直笑,同情似的拍他的肩膀,“老兄,人家女孩跟你表白呢,你這樣辜負女孩的心意,也不怕遭雷劈。”
“表白?”紀蕭笙心中驀地一動,想了想,隨即否認,“不可能。”
其他人不耐煩了,“究竟寫的什麼啊?別他媽賣關子了,趕緊說。”
Jeff這才放下酒杯,“這句話出自中國的一本書叫《世說新語》,是說有個叫王戎的人,他的妻子常常親熱的用“卿”來稱呼他,以示情誼,王戎覺得這樣叫不合禮數,就讓妻子別這麼叫了,於是妻子就跟他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