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媛媛來電話時許君樂已經洗漱完畢,紀蕭笙還在睡覺。
夜裡許君樂醒了幾次,經他檢查,紀蕭笙沒有再燒,也沒有什麼過敏跡象。
從地下室出來,許君樂意外的現天氣很好,陽光很淺,沒再下雨了,呼吸間仍能聞到一股雨水的腥味。
他邁開腿,熟練的跨過那些汙濁的水坑,踩著溼黑黴了的青苔,出了巷弄。
週日的清晨也依舊忙忙碌碌,經過許君樂的行人大多都神色匆匆,有一些退了休的老人會提著剛買的菜站在路上寒暄,“肉漲價了吃魚唄,還活不下去了……”
許君樂踏著陽光走上那段下坡路,旁邊騎著電動車的男人一個俯衝,站在他懷裡的小孩快活地張開雙臂,興奮的尖叫著,風吹起他們的頭,露出兩張幸福的臉,隨後小孩和男人一起出一陣肆意的笑聲,聽的他也勾了一下唇角。
他在公車站旁的一家藥店前與張媛媛通話,聲音還在耳側,而她的本人卻緩緩出現在馬路的一端。
她衣著簡單,黑色的大衣白色長褲,手機放在耳邊東張西望,許君樂走到馬路邊一邊叫她的名字一邊招手,聲音沒入來往的車輛的巨大塵囂裡。
張媛媛看見了他,她笑起來,收了手機,朝著他奔跑而來,絲時而飄散在清晨的陽光中,時而散落在她的臉龐,有一種蓬勃的美麗。
她很自然的擁抱許君樂,應該是用了香水,很難描述是什麼味道,很好聞,只是和紀蕭笙一樣,與這個地方太過於格格不入。
“好久不見了,弟弟。”她說道,又朝四周望,“老紀呢?”
“睡著呢。”許君樂還不太適應這種親密的說法,含糊其辭。
“還睡呢……”她低下頭很慢的脫下黑色的皮質手套,將吹在臉上的頭撥至耳後,側過臉去,“其實紀蕭笙身體也不算太好,你們……”
她話說一半停了下來,移開眼,手放在唇邊咳了一下。
“他過敏了……”許君樂說,聽起來像是欲蓋彌彰。
沉默。
“媛媛姐……這邊你是第一次來吧。”許君樂突兀的重新起了話題。
“啊…是啊,我很小就出去讀書了,回來的很少……”
“是吧……”
兩人臉上帶著一種很表面的笑容尷尬的往前走著,到昨日咖啡館門前時,張媛媛叫住他,表情猶豫,“我想買杯咖啡,進去坐坐?”
推開玻璃門,店裡放著很輕的音樂,暖氣裡摻雜著濃重的咖啡香。
店裡沒什麼人,與許君樂相熟的服務員小哥正趴在吧檯上寫著什麼,聽見門的動靜略抬了抬頭,有些倦怠的朝許君樂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有陽光灑在桌上。
張媛媛放下包,點了一杯美式,她搓了搓手,四處打量了一會,“我喜歡這裡,挺溫馨的。”她說,“陽光也很好。”
“是啊,今天天氣很好。”
“確實。”張媛媛對著給她端咖啡的服務員道了聲謝,又說:“這裡離你住的地方遠嗎?”
“我就住這裡。”許君樂補充:“地下室。”
張媛媛”啊”了一聲,仔細端詳著許君樂,突然笑了,“我想你誤會了什麼,我讀大學時也是自己三份兼職還助學貸款的,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當時我的同學也都是這樣的,我認為這很正常。”
陽光照的人很舒服,照的許君樂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