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官員攔下不滿的賀善,冷聲道:“……既然寧遠將軍今日不願行此方便,我等先行告辭便是!”
說著,便甩袖離開了此地。
“就這樣走了……要如何向大將軍交代!”離開了常歲寧的視線後,賀善沉聲道。
“賀將軍難道看不出來嗎,這小女娘作風蠻橫得很,萬一當真動起手來……”
“……”捂著胳膊的賀善看向自己手臂上插著的那支箭……什麼叫萬一動起手來,不是已經對他動手了嗎!
不僅敢對他動手,還敢大言不慚讓他家將軍去同聖人請旨。
果然是立了些功勞,便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
對方此舉便也等同間接得罪了聖人……如此自大忘形的蠢貨,且看她能得意幾日!
“賀將軍自是不必與她一般見識,且先治傷要緊。”另一名相對鎮定的官員冷笑著道:“須知這軍中真正主事之人,且還輪不到她來做。”
這句話提醒到了賀善。
差事要緊,他是暫時不必同這小女娘爭什麼高低,小小女娘不知輕重,肖旻卻總該知曉!
他立時吩咐手下,去打聽肖旻此時人在何處。
另外,又遣一行快騎,先行回洛陽向李獻稟明此事。
常歲寧從歸期背上跳下來,腳下濺起泥水。
白校尉上前,壓低聲音,將那些戰俘奪刀反抗的經過與她言明。
那名被賀善一箭刺穿胸口的戰俘的屍體已經被抬了下去。
常歲寧走向那群被控制起來的戰俘面前,問:“誰是方才帶頭奪刀,挑起暴亂之人?”
“是我!”那名雙手被綁縛在背後,身形魁梧的男人毫不遲疑地承認。
常歲寧看著他:“你叫什麼?”
“黃三!”男人長滿曬斑的臉龐緊繃著,他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理,竟試圖向她解釋道:“是他們先射殺了順子,我們只是不想死而已!”
那少女臉上並不見同情之色,平靜道:“但你身為戰俘,挑起暴亂,即為觸犯軍規。”
男人死死咬著牙,心中再無妄想。
他閉上了眼睛:“此事全是我帶頭,要殺就殺我一人!”
那道不帶感情的清亮聲音響起:“責軍棍二十,以儆效尤。”
“是!”
男人怔神間,已被拖到一旁,按在了行刑的長凳上,直到一記軍棍落在他身上,疼痛感傳來,才讓他頃刻回神,悶哼出聲。
常歲寧就在不遠處看著他受罰。
戰俘也好,將士也罷,只要身在軍中,便要緊守軍規。
正如士兵間摩擦鬥毆,動手的原因並不重要,若“無錯”的一方便可不必受罰,則人人都會存有僥倖心理,去試探軍規底線。
軍規是不容試探和挑釁的。
哪怕她知曉這些戰俘的反抗之舉是被賀善等人逼出來的,她也需要做出懲戒,用以維護軍規的權威。
二十棍打完後,黃三趴在條凳上,疼的已經無法動彈。
二十軍棍絕對不算輕罰,若體格稍微差些的,足以殞命。
此刻他滿頭汗水,牙關發顫,抬起充血的眼睛看向常歲寧。
常歲寧的視線掃向他,也掃向那些戰俘:“今日之事念在爾等這些時日表現良好,而今日情形特殊,故只略做懲戒,就此揭過。但若今日後,再有暴動發生,凡參與者皆斬首示眾,絕不姑息。”
戰俘們神情惶然地應下。
“再有——”常歲寧看著他們,道:“我既允諾過降者不殺,便決不會食言。待此次水災之後,我便會帶你們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