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祥捧著一堆腰牌,好似個兵俑托盤,神情躊躇不定,他不願意闖進去,一來是因軍令,但更多的是因為他最清楚大都督的性子,大都督並不需要他們去“救”,若非大都督自願,這些崔家人哪裡就有本領能押得住他們大都督受罰?
大都督自願之事,他們闖進去也攔不住!
虞副將等人管不了那麼多,將要衝進去時,忽聽得一陣馬蹄聲傳來。
元祥跟著眾人轉頭看去,見得來人,不禁大喜。
為首者束著馬尾,外罩一件天青紗袍,上繡淺淡流雲,其人策馬而來,身後有一隊人馬緊隨。
“常娘子!”元祥快步迎上前去:“您回來了!”
那腳踩雲靴的少女躍下馬背:“你們大都督何在?”
她昨日返回汴州大營,於途中得知崔氏有族人來了滎陽,直覺告訴她,這些人必是衝著崔璟來的。
果不其然,她方才剛過滎陽城門,便聽有人議論此事,道是崔氏族人特來滎陽問罪崔璟。
若只是尋常訓誡,自然無需插手理會,但這些族人千里迢迢趕來,又豈會那麼簡單?
縱然崔氏族人不會明言,但此事無疑是由鄭家之事而起,而崔璟行此事實則有她的攛掇在其中,她理應是要回來看一看的,若不聞不問,便太不夠意思了。
聽元祥說到“除族”之事,常歲寧尚無太多反應,直到聽到那正在進行的一百家鞭,才皺起了眉。
他是瘋了還是傻了,不打算要命了?
常歲寧看向紅著眼睛的元祥等人:“為何不進去阻攔?”
“大都督事先有言,不准我等進去!”
常歲寧抬腳:“那我進去看看。”
她要看看這人到底究竟在發什麼瘋。
然而她還未來得及跨過大門,便被幾名聽得宅外玄策軍有躁動跡象,特出來檢視的崔氏族人攔下質問:“你是何人?”
常歲寧自報身份:“在下常歲寧。”
那兩名族人意外地交換了一記眼神後,其中一人戒備問道:“不知寧遠將軍有何貴幹?”
常歲寧耐心不多,說話間往前走去:“來見一位好友。”
“此乃我崔氏宅院,我等不允,誰也休想擅闖!”一名著長衫的中年男人走來,神情冷硬地看著那腰間佩劍,來者不善的的少女:“速速離去,休要再上前一步!”
常歲寧腳下未頓,似笑非笑地往前走了一步,兩步,三步,她跨過門檻,來到那名族人面前。
那族人氣得面頰顫抖,伸手指向那囂張挑釁的少女:“你……”
那少女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口中沒有什麼誠意地道:“抱歉,得好友相邀,不宜失約,冒犯了。”
“來人,將她攔下!”
男人的聲音剛落下,還要喊時,忽然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嘴。
“別亂喊!”阿點勸道:“我們不想打架的!”
族人氣煞,“唔唔”掙扎著。
但各處都有他們帶來的護院守著,很快,雙方便交起手來。
然而這些護院根本無法同上過戰場計程車兵做比較,單是薺菜她們一行五名女軍,個個也可以一當五,更何況還有阿點在。
常歲寧從始至終都未有親自動手,她帶來的人解決了一切麻煩,她徑直在前,如入無人之地,來到了崔璟受罰之處。
巨大的疼痛會讓人的聽覺變得遲鈍,但崔璟仍然察覺到了身後的驚亂。
守在兩側的族人們看著那忽然闖入的少女,令人將她拿下。
有護衛持杖去攔,然而那杖身剛要近得對方身前,便被對方手中未出鞘的劍身挑落,而後只見其抬腿踢去,那木杖當即飛出,向前呼嘯而去,擊向那再次揚起的銅鞭。
巨大的衝力讓銅鞭從執鞭之人手中脫出,木杖與銅鞭一同砸落在崔璟身前的石階之上,一群崔氏族人,扶著那名手捧族譜的老者驚慌後退。
“何人膽敢擅闖我崔氏宗堂!”老者怒聲道。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