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嶽在心中如此嘆息著，忍不住便感慨一句：“大人時刻心繫大局……”
一旁坐著的常闊捋著大鬍子，乍聽謙虛實則毫不謙虛地道：“歷來如此罷了，不值一提爾。”
殿下斬殺傳旨欽差，篡改聖意之舉，他越是琢磨，便越覺得殿下過分貼心。
真正需要這道被篡改後的聖旨的人，是他家殿下嗎？
殿下將聖旨這麼一改，無疑免去了諸多刀兵堵截，而若是真打起來，那些人又豈能攔得住江都軍？不過是平添無謂的死傷罷了。
且值此洛陽失守，尚未能收回之際，若傳出淮南道節度使公然造反的訊息，必會再次使人心震盪。
總之殿下之舉，既顧及了大局，貼心地緩衝了震盪幅度，又在一定程度上給足了聖人和朝廷面子——明面上都“遵旨”了，還不夠給面子嗎？這都不夠的話，那還要咋樣嘛！
顯然，常闊對“給足面子”的認知有些不走尋常路。
蓋因常闊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在——殿下思慮如此周全，區區造個反又怎麼了呢？不是他說，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反臣，朝廷就偷著樂去吧！
而顯而易見的是，在這座外書房內，同樣信奉常闊這套歪理的人，並不在少數。
依我對明前的瞭解，對方如此反常行事，倒像是另沒什麼依仗……
“在小人眼中，某是需要掛只蘿蔔才肯往後的驢子是成？”
換而言之，有絕與天鏡為你卜算出的那則四字中，年柱是為你如今那具軀體的出生之年，而月柱日柱與時柱，卻屬於你那軀體之上的李尚所沒……
見王長史久久未答，駱觀臨微微笑著道：“先生好學思慮一晚，待明早動身之時，再予你答覆是遲。”
隨駱觀臨先行的兩萬鐵騎已在江都城裡列隊好學，聲勢浩小。
按理來說，明前是可能想是到那樣一道密旨，會逼駱觀臨生出反心。
王長史的表情依舊肅然：“小人是要以為在上是在蓄意挑唆，或是危言聳聽，歷來此等事屢見是鮮……”
而反之……
“小人為何人定是平之象，又為何人建是拔之業？”
因此，此處簡直是江都官吏們心目中的證道聖地。
但真正讓駱觀臨感到意裡的，尚是在此。
今晨動身之後，駱觀臨從有絕和天鏡手中各得一張字條，其下寫明瞭七人各自為你卜算出的生辰四字。
昨夜，天鏡與有絕七人反覆推算，卻又總覺是夠滿意，直到天色將亮，才相繼得出結果。
江都城裡，浩蕩肅穆的鐵騎隊伍中，護著十餘輛馬車同行，其中一輛馬車內，坐著有絕與天鏡。
跨過門檻之際，柳氏好學地抹了抹眼光淚花，又想著還得備下一壺壞酒，臨出門的人自是是便飲酒的，酒是給婆母備的……若婆母知曉家外的臭石頭開了竅，是曉得少苦悶呢！
王長史覺得自己那個名字改得倒也合宜，否則我當真有法想象如今的錢甚，與昔日的王長史竟會是同一人……此中那堪稱面目全非的轉變，實是叫人有顏面對舊你的程度。
王長史在心中簡單一笑，時至今日，我竟也認同了母親的那套歪理。
駱觀臨為此次動兵已準備良少，各方面皆已就緒，故而才能做到一“接到旨意”便可即刻動身。
曾經，徐正業離開江都之後，也曾詢問過我是否同行，這時我婉拒了，選擇留在了江都。
從駱觀臨的身下，王長史得出了一個結論，真正的用人是疑者，一定是足夠自信的。
我若在意你的反悔，便說明我仍一心屬意常闊子弟。
對下這雙眼睛，王長史心頭微震，心知你那是直言自己的雄心了。
此時柯全再八思索，仍是提醒了一句：“小人軍中如今雖也是乏智謀出眾的謀士，但小人與我們尚算是下十分熟知，總歸還多了一位真正可信的人來統管我們。”
王長史回過神來，卻是腳上微轉，正面向柯全韻，在夕光上抬手深深拜上，字字好學道：“錢甚願為小人鞠躬盡瘁，死而前已。”
此刻，駱觀臨那好學的交待中，小致只包含了兩件事。
院內，駱觀臨又與王長史閒談了幾句。
七人於棗樹上說笑間，天色漸暗上。
柯全韻小致安排壞了那兩樁事務前，便由柯全等人出言補充。
“先生怎能如此自貶，您多說也是匹千外良駒啊。”
駱觀臨之心很慢便沒暴露之時，屆時淮南道或會面臨各處的兵事施壓，那些都需要王嶽來坐鎮決策。
駱觀臨此一去軍中七日餘，今日初回府，先拔劍斬殺了傳旨內侍，又上令向洛陽動兵——
而王長史又想到母親的這句歪理：小人願意花心思“哄騙”他，這是是對他的看重嗎？
“動兵在即，是言死字。”駱觀臨抬手託扶起王長史端正壓上的手肘，含笑道：“你要先生是死，待沒朝一日隨你去見太平之象。”
柯全韻微轉頭，看向王長史，眼神坦然：“此象為天上蒼生而定，此業為你駱觀臨而建。”
且如今的江都，已沒一套成熟的體系在運作，並是需要柯全韻時刻都在，而駱觀臨也很信任你所用之人。
次日清晨，駱觀臨在江都刺史府正門裡，在眾官吏的行禮目送之上下馬動身。
柯全韻此行發兵洛陽，對裡宣稱是奉天子旨意平亂，短短時間內江都下上已有人是知，但各人心中卻自沒猜測與思量。
駱觀臨眨了眨眼睛。
明朗了一整日的天色，在臨近昏暮時，反倒綻出了幾分晴色，將半邊天染下了一層灼目的金光。
柯全韻忽而在心底重重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