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張君瑞對琴童叮囑道“琴童啊,你將這些衣裳細軟替我悉心收拾儲存好,在書房中尋一隻藤箱,箱內鋪上幾層紙,放置時務必小心謹慎,切不可讓藤刺勾住了絲綿。”
“若是高高掛在衣架上,只怕吹風會褪去顏色;胡亂裹在包袱中,又恐會折出褶皺。切記要愛惜珍重,萬萬不可隨意處置。”
如此境況,正應了那句病中喜獲寄來書,慰藉我心中無盡相思。含淚觀信,和淚寫就,斷腸人寄斷腸詩。
張君瑞在春闈考試時,認識的好友楊巨源聞知此事,賦詩一贈予張君瑞,詩中寫道清潤郎君美如玉,中庭冷霜葉初飛。風流才子春心漾,腸斷佳人一紙書。
楊巨源又催促張君瑞,讓他前往蒲東迎娶鶯鶯小姐,張君瑞遂著手準備行裝,即將上路,怎料鄭恆卻搶先一步。
卻說那鄭恆,字伯常,其父鄭德澤貴為禮部尚書,乃崔老夫人之兄。
鄭恆自幼無人管教,生性倦怠頑劣不堪。
他仗著自己出身名門,累世公卿,自覺高不可攀。
然而,讀書對他而言如同陌路,每每見到四書五經,便頭痛欲裂,卻只知自詡風流,揮霍無度,終日流連於煙花柳巷、秦樓楚館,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實乃草包一個。
去年春日,他的姑母崔老夫人託崔安送信,邀他赴京師搬運相國靈柩回博陵下葬。誰知他只顧風流快活,拖拖拉拉,延誤良久,待他趕到京師,崔老夫人等人早已啟程。
他不僅不思追趕,反而藉機在京師妓院中縱情享樂,逍遙度日,長達一年之久。
近來,他聽聞姑母在蒲東普救寺守喪,又得知孫飛虎領兵圍困普救寺,欲強娶鶯鶯為壓寨夫人,幸而有一洛陽秀才張君瑞擊退賊兵,老夫人便將鶯鶯許配給了姓張的。
聞此訊息,他如鯁在喉,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鶯鶯本是其父為他定下的親事,豈容他人染指?
於是,他馬不停蹄,星夜兼程,從長安趕赴河中府。
他心想,自己既已至此地,如果沒有鶯鶯另配的訊息,拜見姑母也自無妨。可事已至此,莽撞前去亦是徒勞,思前想後,此事的關鍵還在紅娘身上,只要喚來紅娘,問個明白,再做計較。
主意已定,他便在河東縣城覓得一家客店住下,對親信家人鄭貴吩咐道“你去普救寺,將紅娘請來,就說我哥哥自京師而來,不敢貿然去見姑母,讓紅娘到我這兒來,我有要事託她轉告姑母。”
鄭貴領命,如疾風般來到普救寺,畢恭畢敬地拜見老夫人,說道“姑老夫人在上,奴才鄭貴叩見姑老太太。”
老夫人見到鄭貴,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詫異,心想若是侄兒前來,理應直接來拜見我,為何卻是鄭貴前來,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
她眉頭微皺,疑惑地問道“罷了。你家公子呢?”
鄭貴趕忙答道“回稟姑老夫人,我家公子已從京師抵達河東縣,因不敢貿然前來,特命小人前來請紅娘姐姐走一趟,有些話要對姐姐說。”
老夫人暗自思量,侄兒不先來此間,反而要紅娘前去,其中定有文章,或許是為了中表聯姻之事,此事著實有些棘手。也罷,讓紅娘先去探探口風,再作計較。
於是,她說道“既然侄兒不敢來,讓紅娘去一趟便是。秋香,到繡樓將紅娘叫來。”
秋香領命而去,不多時便來到繡樓,對紅娘說道“紅娘姐姐,老夫人有命,剛才有個鄭貴來拜見老夫人,說哥哥從京師來,不敢來見老夫人,卻要姐姐去一趟。”
紅娘一聽,便知是鄭恆到了,心中納悶不已,為何他不直接來見老夫人,反而要召見自己?看這情形,這個呆子怕是已經知曉佛殿許婚之事了,真是令人厭煩,實在不想去見他。
但老夫人有命,也不敢違抗。
紅娘打定主意,決定先去和小姐通個氣。
於是她走進房間,見了小姐,輕聲說道“小姐,小姐,表少爺鄭恆來了,他不敢來見老夫人,卻要召見我。”
小姐驚詫道“奇哉!表兄至此,不來拜見老夫人,卻要你去,著實令人費解!”
紅娘應道“小姐莫怪,老夫人正在等候,我這便去了,回來再詳細告知於你。”
言罷,她隨著秋香來到內堂,拜見老夫人後說道“紅娘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言道“罷了。紅娘,鄭家表少爺到了,卻不敢來見,現特派你前往下處,探聽他有何言語。”
紅娘遵命道“謹遵老夫人之命。”
說完,便與鄭貴一同來到了河東縣鄭恆的客寓。
喜歡真廂定侶請大家收藏真廂定侶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