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麼……這就是你的願望？”邱白聽到嚴新霽給出的答案，一時間竟然有些驚奇對方說出口的這些話。
這已經完全不是普通訊徒對聖子該抱有的情緒了。
不同於那些過去習以為常的事，不同於其他人出於對神的敬重於是想當然對他的敬愛追捧，放在此時的嚴新霽身上，個人的私慾甚至遠超於本身的信仰，以至於這份情感無限貼近於肖衍口中的愛。
不過應該只是錯覺吧……
以前放在一整座城市裡都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東西，怎麼可能一進副本就三番四次爆發，出現在他身邊呢？
邱白笑笑，沒把這當回事。
他平靜地拒絕道：“不行，我不同意。”
聖子的優待可不會允許信徒肆意妄為。
嚴新霽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你不願意？為什麼？明明都是一樣的事情，我還能比他做得更好，為什麼我不行？”
“還是說相比起我，你更喜歡他？”
邱白沒說話，光聽這會兒嚴新霽說起這些話的語氣，就能提前想到後續會有多麻煩。
而且，什麼叫“相比起我，你更喜歡他”啊……
既然能做得更好，那就付出更多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啊。
合格的追逐者，最該做的不是展現出自己的所有實力，然後讓他最後看著結果進行挑選麼？
放在以前的聖殿，只有做的最好的人才能被他選中，被准許稍微離他更近一些呢。
他想當然地這麼想著。
而邱白一直都不是什麼會隱藏情緒的人，又或者說他從來都沒學習過藏住自己的心思。
……相比起隱藏情緒小心翼翼做事，他過去學習得更多的，反而是如何用自己的神情表達自己的情緒，以此來讓所有追逐他的人更輕易弄懂他的意思為他達成目標。
於是，此時的嚴新霽自然透過邱白的表情，看出來對方心底的不滿。
不是對他實力的不屑，也沒有認為他的實力真的比肖衍更差。
只是不滿。
不滿他問出的這些話，不滿想當然問出這些話的他。
不知道為什麼，嚴新霽感覺自己一旦靠近邱白，他的所有情緒都開始變得不可控了起來。
無論是讓他選擇主動靠近的好感，還是此時陡然爆發出來的憤怒與失落，明明過去自認一直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如今卻連他自己的驚愕於自身情緒的豐沛。
為什麼對他不滿？憑什麼對他不滿？
光看臉就知道是個靠別人帶著通關的菟絲花，論素質甚至比不上一些新人。
儘管不知道邱白上一個副本究竟是怎麼通關的，可想來和這個副本也差不多，隨便有個人靠近就習慣性地貼上去依賴其他人。
明明靠色相通關，居然還反過來挑剔起來了理應討好的物件，也不知道是過於自信還是過分愚蠢。
嚴新霽刻薄地這麼想著，但另一個和他一樣的聲音卻在此時於他心底響起——
“你不該用這些語句形容他，哪怕只是自言自語，依舊是對他的褻瀆。”
“這明明是你的錯，明明他都拒絕了，是你自己不知所謂地非要糾纏他。”
“如果真像是你說的那樣，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什麼也不會就進入了副本，那他明明那麼可憐，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刻薄？明明按你想的那樣，他為了活下去已經這麼努力了。”
“你說他靠色相勾引別人帶他通關，可是美麗是沒有錯的，錯的只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就像是你一樣。”
難以言喻的狂熱夾雜著憐愛莫名從他心底湧出，就好像這具身體裡有另外一個靈魂正和他一起支配這具軀殼。
後知後覺泛上來的愧疚感糅合那份彷彿天生的狂熱，就好像是他正在憐愛一尊神像。
這一切的一切讓嚴新霽的情緒很快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嚴新霽陡然柔軟了下來：“對比起，是我問得有些冒昧了。”
“我給出的條件永遠都有效……如果你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可以來找我。”
說完，他將自己脖子上的逆十字吊墜解下，輕輕地塞到了對方手裡，仔細地囑咐道：“這是我之前從某個副本里拿到的道具，會減少NPC攻擊任務者的惡意值。關鍵時刻把他拿出來給NPC看，甚至還能保住性命。”
“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或者離開這個副本。”
說完，嚴新霽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道具塞到邱白手裡後，就徑直轉身離開了。
不過臨走前，嚴新霽貌似感覺到了哪裡不對，朝著某個角落看了一眼。
確認對方似乎也沒什麼危險性，於是他很快也收回了視線沒有過多的關注。
邱白看了看對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的項鍊。
逆十字的吊墜裡有神的氣息。
……該說真不愧是他供奉的至高神明麼，即便當事人本身對教會沒多少了解，依舊悄無聲息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對神明獻出了自己的信仰。
這才是真正的神明啊。
想來嚴新霽說的“減少NPC攻擊任務者的惡意值”，所有的一切實際都只是神明的庇佑。
“讚美我主。”邱白雙手合十，抓著逆十字吊墜讚頌神明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