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寧此刻正坐在馬桶上，原因很簡單，今天的晚餐有些油膩，剛剛亞度尼斯進來的時候沒關門，走廊的風有點大。
“655，你聽到那傢伙說的話了，如果真的生了，我們該怎麼辦？”姬寧握緊手紙，要是有人闖進來，看到他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估計以為他消化不良，其實恰恰相反。
“他說的很有道理。”snet-655的回答很是出乎姬寧的意料，他本以為snet-655再不濟也會說一句“我會將你帶出夢境”之類的話。
“如果我迷失在他構建的夢境裡，那豈不是意味著你永遠不能回家了。”
“或許他也會構建一個世界給我，那樣我就回家了。”snet-655的聲音極為罕見帶上了一些遲疑，這樣過於人性化的語氣讓姬寧差點以為snet-655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裝在戒指裡的老爺爺。
“那都是假的，假的，就跟讓你嗑致幻藥一樣，這和把腦額框前葉切除後，徹底失去情緒與記憶的精神病人有什麼區別？”姬寧有些不滿，snet-655跟了自己這麼久，怎麼連自己的人生信條一點都沒學到，虛假的終究是虛假的，永遠不可能是真實的。
“你確定真實的評定標準是什麼？會疼嗎？”snet-655突然反問了姬寧一句。
姬寧張開嘴卻沒有聲音出，他猛然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辦法界定。
若他有能力如此，恐怕連夢境的紛擾都無從侵擾他的安眠。然而，正是因為他在夢中深信那些幻影是真實的，它們才得以在他心頭繼續演繹。反之，若夢境的逼真程度達到了某種極致，姬寧恐怕再難分辨其與現實之間的界限，如同霧中的行者，不知何處是真實，何處又是虛幻。
“這些真真假假其實我也說不明白，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兩千年前一個做夢變成蝴蝶的人才能回答，不過我總覺得這樣不好。”姬寧頓了頓，“你也應該覺得這樣不好，因為我們倆是一條船上的。”
“那為什麼不能是你聽我的？”snet-655今天的話語讓姬甯越來越覺得它像個人類了。
“嗯，你說的挺有道理，擲硬幣怎麼樣？”姬寧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那是之前在咖啡店找零剩下的一枚一英鎊硬幣。
“我選女王那面，上面有花草的王冠那面就是你贏，怎麼樣？”姬寧彈起硬幣，上下拋接著。
沉默了片刻，snet-655終於出聲，“好。”
硬幣高高拋起，落在陶瓷地磚上，彈了一下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長待機的女王依舊永垂不朽。
“我會幫你從夢境裡出來的。”snet-655願賭服輸的性子讓姬寧頗為滿意，覺得它跟自己待在一起這麼久還是學了一點優點的——他們從不輕易許諾，因為絕對信守承諾。
按下衝水按鈕，提上褲子的姬寧化成史萊姆狀回到輪椅上，然後離開了衛生間。
在他從東京回來後，也許是身體和snet-655相性變得更好了，變成史萊姆的這種能力已經不需要再透過snet-655操控，姬寧自己就可以自由使用。
回到房間，遺忘者之尋小組的氣氛格外緊張。
凱瑟琳和趙天行正在不斷探討著預備方案，一旁的戴著降噪耳機的秦墨則坐在阿芙拉麵前，阿芙拉手裡拿著手機，手機裡是正在視訊通話的克里斯蒂娜教授，她口中唸唸有詞像是在催眠。
姬寧一點都看不懂，但是他也沒敢問，一直到秦墨倒在阿芙拉懷中像是睡了過去，阿芙拉才示意他幫忙把秦墨抬到沙上。
直到他將毯子蓋在秦墨身上，他才轉身詢問阿芙拉，“什麼情況？”
阿芙拉一臉嚴肅，她抬頭看了一眼鐘錶，現在還有三十多分鐘“我們已經將遇到的情況上報給了鹿學院，學院正在派人過來，但這片空間像是被某種結界覆蓋，無論是魔法躍遷還是奇術傳送都無法使用，學院推測那個叫的亞度尼斯的男人正在調動這座城市所有人逸散的精神力，這股龐大的精神力所引的能量波動讓這片空間極不穩定，所以學院的援助只能透過現代方式，一個小時後飛機估計還在大西洋上，所以一個小時後我們只能獨自面對。”
姬寧低頭喝了一口水，妄圖透過這種方式掩飾不安“那麼倫敦本地其他自然組織呢？”
“他們正在已經調動機動特遣隊‘ominet rho’準備進行斬行動，如果成功，那麼我們就再也不會見到那個叫亞度尼斯的男人，也不必擔心接下來的夢境。”
阿芙拉話音一轉“但是，我們也得做好他們不成功的準備，畢竟那傢伙的精神力強得令人指，就連scp基金會倫敦分佈的負責人剛剛也出通知，他們並不覺得能在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解決這一切，所以官方的建議是所有自然領域的人員做好進入夢境的準備，他們還布了區域性ek級末日預警，大概意思是說人類本身仍然存在，但其社會結構和智慧意識不復存在，也就是全人類都變成了“行屍走肉”或是退化為原始人。”
“這不就是打世界boss嗎？”姬寧有些茫然，像他們這種初出茅廬的傢伙怎麼處理這種連scp基金會都承認棘手的事件？剛剛在衛生間他之所以表現得很淡定。是因為他相信這種大事件上面會有人來處理的，說不定還沒到12點，亞度尼斯就坐在goc或是scp基金會的看守室裡等待人道毀滅了，但很顯然阿芙拉所描述的一切讓他意識到或許自己和snet-655開玩笑般的談話真真切切要成為事實了。
阿芙拉雙手攤開，“沒辦法，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碰到的，但它就是生了。”
“算了，不管那麼多，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秦墨是怎麼了？”姬寧的注意點很快就落在了一旁進入淺層睡眠的秦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