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含笑著重複了一句奴天驕的話:“奔著玩弄你的目的而接近你?”
他只是這麼一說,奴天驕激昂的憤慨便慘淡地悉數堵死在喉嚨,啞炮了。
皇帝問得淡然:“你確定他的目的是玩弄你嗎?”
不是,恐怕不是。
奴天驕滿含主觀情緒地發洩自己的憤怒,才說出這麼一句愚蠢的話。單維意接近他,從來不是為了玩弄他。
單維意只是想要完成任務。
單維意傷害奴天驕的根本目的,甚至與奴天驕無關。
這就是高維生命的高傲和冷漠嗎?
傷害你,與你何干?
——有念及此,奴天驕竟然連憤怒也憤怒不起來,只覺頹然。
回想起這一段對話,奴天驕仍是滿心鬱悶。
他這個風光無限的帝國太子在單維意身上也栽了太大的一個跟頭了。
有時候,奴天驕倒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老師。好像無論發生多麼天塌地陷的大事,太傅沈逾都能安之若素,以不變應萬變。
在奴天驕還沉浸在高維生物降臨的震撼中的時候,沈逾已經在研究和設計該如何利用這些頭腦簡單卻身懷利器的高維傻蛋兒了。
太傅不像君更盡那樣掌握逆天高科技能捕捉系統。但太傅卻能操控人心。他明白,只要能操控住聞鹿和阮陽,那麼他們身上的黑科技自然也就能在太傅的掌控之中了。
看著沈逾如此行事,奴天驕一邊暗自歎服,一邊又卻疑惑道:“父皇既然一早知道這些事情,那他為什麼不像君氏那樣做?我想,中樞殿的水平並不低於聯邦實驗室。父皇也可以透過抓住聞鹿和阮陽來捕捉高維繫統?”
沈逾卻說:“君皇一早就和唐唐認識,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想法,早就能對唐唐下手了,怎麼會給君氏機會?”
奴天驕點頭,說:“是啊,父皇是怎麼想的?”
沈逾只道:“無論是你我,還是君氏,都是想操縱高維繫統。而君皇不一樣……”
奴天驕定定看著沈逾,聽得沈逾悶聲說:“君皇可能是想成為高維繫統。”
聽到沈逾這話,奴天驕心神大震。
沈逾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天空,卻又好像在看近在咫尺的實體。他立在窗邊,悵惘又慶幸地說:“尚幸這樣的君皇應當是無情無愛的。如此一來,單維意的‘任務’便不可能成功。他只能留在這兒,和我們這些低維度的‘螻蟻’相守一生了。”
說著,沈逾只是自嘲一笑。
裝載著帝國太子和太傅的豪華飛船超越蟲洞,與自由聯邦的空間對接。
奴天驕能注意到,自由聯邦的太空城和帝國的太空城一樣模擬著地球家園的生態環境。這兒也有人工太陽和人工月亮,在晝夜不分的太空裡模擬出日夜交替,時間奔流。
他們到達聯邦的時候,正是人工月亮高懸的“夜晚”。
月亮明亮高潔,公平地灑滿太空城的每一處。
刀丹墨的床頭也映著這絲絲縷縷的月色冷光。
房間突然的動靜使得他驟然睜開眼,像是感應到危險的動物一樣,渾身肌肉緊繃。他的手如蛇一樣迅捷無聲地伸到枕頭下,摸上防身用的鐳射槍。
就在這時候,他卻聽到熟悉的聲音:“丹墨,是我。”
聲音沉靜中帶著幽怨。
刀丹墨從床上坐起,驚訝地看到站在窗邊的白糯。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盡顯溫柔。
刀丹墨恍惚:這是白糯……嗎?
似是,也不似是。
白糯的臉上已經沒有那種刀丹墨珍視至極的脆弱純真了,可是,他又表現得那麼情真意切。
刀丹墨眼瞳一沉,快如閃電地拔出鐳射槍:“你是單維意!”
白糯苦笑道:“你又認錯了。”
刀丹墨冷笑,根本不相信他。
換作之前,白糯可能會歇斯底里、聲嘶力竭地呼喊自證,卻總不得要領,越努力越辛酸。可是,今天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