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前,殿下問了一個問題。”她神色稍緩,溫聲如訴,“您在想,徐家能否提前察覺齊知泉的舉動,再趁此機會回到朝中。”
見明燎未露排斥,姜雲才繼續說“風波肆虐之日,徐家返京之時,此舉可謂順理成章,而且佔盡優勢……然而真相尚未明晰,您和陛下已經生疑。”
她的身影愈筆直,好似青松古樹“姜雲並非為外祖開脫,只是您當日之懷疑,與眼下情形又有何異?”
明燎不答反問“你怕陛下以為,孤急於遣瑾之離京,有居功脅迫之意?”
姜雲垂目回答“臨陣換將為大忌,一旦賀將軍離開京城,就算京中再度生變,也要待戰事平息才能處置。到了那時……賀將軍再建功勳,許多事,也必須從長計議。”
賀周不可能落得一個鳥盡弓藏的結局,他既已活到今天,皇帝就不會再追究舊事。
他在謝閒樓當眾沉膝,將大雍的讀書人帶到最重風骨的時代。屢建奇勳,忠勇表率,賀周已是天下楷模。
他不能“含冤而死”。
戰場對旁人意味著機遇和生死,但對賀周而言,那是他的棲身之地。
回到北疆,賀周將軍戰無不勝。無論面對敵人,還是天子。
但帝王的怒火不會輕易平息,總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明燎聽她陳情勸諫,忽然笑出了聲“你還是不瞭解陛下。”
姜雲聞聲正色,洗耳恭聽。
明燎似詢問,也似教導“可想過為何起疑的是孤而非陛下?”
姜雲皺眉問道“陛下沒有生疑?”
這一言所指已非賀周,而是徐太傅,姜雲不說亂了方寸,但也難免露出幾分訝然。
“怎麼會。”明燎輕笑一聲,神色坦然,彷彿在言辭之中設定陷阱的人並不是他,“陛下乃大雍天子,何必計較些許小事。”
小事?
姜雲彷彿有所領悟,但尚且不夠清晰。
“爭權奪利而已……太子妃莫要忘了,沒有人有資格做陛下的對手。”明燎出聲指點,恢復了平素的淡然,“徐太傅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即使趁機謀利,只要於朝廷有用,陛下何必介意?”
見身邊的女人仍顯猶疑,明燎反而舒了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使是徐太傅,也免不得懷有私心。若他當真知情,或許還是一件好事。”
姜雲若有所思地說道“威逼不如利誘,有所求之人更易驅使。”
“想明白了?”明燎不再步步緊逼,反而竟有些安撫之意“只要不曾觸及底線,陛下不會計較旁人的小心思。至於瑾之……他從不令人為難,太子妃不必擔心。”
姜雲緩緩嘆道“殿下不願說,我便不問了。您心中有數,倒又是我多此一舉。”
她略有自嘲,但轉而就化為溫聲“我知賀將軍忠肝義膽,但您……為何如此篤定?”
姜雲稍稍貼近幾分,在明燎身邊低聲問道“聖心難測,您能把握至此……究竟試探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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