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巷戰的泥潭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即將到來的血戰,靠近彭城城門附近被秦軍點燃的房屋,此時早已經熄滅了火焰,被徹底燒為廢墟的房屋地基之上,也同樣成為了彭城守軍進行埋伏與巷戰的好地方。

冬日的黎明總是來得比較的晚,而秦軍的大部隊已經逐漸的穿過城門進入了彭城之中,看來即將到來的會是一次規模不小的衝鋒。

不過秦軍的部隊僅僅只有不到五分之一進入到了彭城之中,因為彭城內的街道原本就不是特別的寬敞,加上即便秦軍經過了整整一天的奮戰,也還是並沒有能夠在彭城之中推進太多的距離。

當秦軍派出騎兵對楚王景駒所在的府衙進行突襲的計劃失敗之後,他們不僅僅損失了很大一部分的騎兵,同時也讓他們的部隊再一次的被守軍擋在了彭城核心區域之外。

彭城之中原本的守軍大概有五千人左右,而彭城之中的老百姓是有四五萬人左右的,這些老百姓之中除去老弱病殘這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人員後,大概還有一萬多人具備一定的戰鬥力,能夠和守軍一同加入到抵抗秦軍的進攻之中。

事實上秦軍的總體數量儘管接近一萬人,但是彭城內的特殊地形還是讓他們的部隊沒有辦法在彭城內完全展開,當戰鬥進入到巷戰之中後秦軍總是要面臨來自各個區域的守軍的襲擊,即便在哪些被火焰燒燬的區域之中,守軍也依然能夠躲在廢墟之中,隨時等待著對秦軍動襲擊。

因此在前一天的戰鬥之中秦軍損失實際上是很大的,結果到頭來除了城門這一塊他們是牢牢的佔領住了以外,反而對於進攻內城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

司馬夷見到進攻彭城的戰事如此的焦灼,也明白沒有辦法一舉拿下彭城,所以便讓士兵暫停攻城,先進行一番休整,然後等到今天一早再集中精銳部隊全力進攻彭城內城。

當然如果彭城的守軍依然抱著必死的決心要與秦軍幹到底的話,秦軍要想完全佔領這座彭城恐怕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司馬夷在臨場指揮上的才能也完全比不上章邯。

秦軍在這一路東征的路上曾經多次遭遇到了陳勝的農民起義軍的誓死抵抗,好幾座城內的將士與百姓都傷亡十分慘重,這讓秦軍即便攻下了城池,卻也只是獲得了一座空城而已。

彭城作為一個相當重要的戰略樞紐位置,司馬夷是不可能下令完全將彭城徹底燒燬的,那樣即便他付出巨大的代價攻下了這座城池,也已經沒有特別大的價值了。

他需要在攻下彭城之後將這兒作為一個防守陣地,因為從章邯的命令上來看,他在攻下彭城之後就需要跟隨章邯的主力部隊北上了,是不可能繼續向東甚至向南進行進攻了,因此攻下彭城的最重要戰略價值便是作為一個類似於崗哨作用的城市,能夠在章邯所率領的秦軍北上的時候作為一個防禦東面與南面反秦力量的樞紐。

司馬夷知道在幾天之後還會有一批兩三千人的援軍從西面而來,到時候他需要重新部署自己的兵力,將其中很大一部分部隊留守在彭城之中,剩餘的部隊就將會跟隨他一起北上與章邯的大部隊會合了。

“司馬大人,將士們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到你一聲令下,我們便能夠開始攻城了,今天無論這些彭城中的頑寇多麼厲害,我們都一定要殺到內城去將那楚王景駒給拿下。”

司馬夷手下的部將此時倒是顯得信心十足的樣子,司馬夷見手下的將士確實也都做好了攻城的準備,並且也都顯得精力充沛,鬥志昂揚的樣子,便一聲令下,對彭城起了進攻。

衝在最前方的一些秦軍部隊手持長槍、長戟,其中混雜著一兩輛戰車,手持大盾計程車兵走在最前方,手持戈、矛、槍、戟計程車兵緊隨其後,弓弩手處於最後方,秦軍部隊組成了一組一組的方陣,步調一致的向著彭城內衝去。

秦軍最強大的戰鬥力依然還是步兵,騎兵其實僅僅只是一種從屬,屬於特殊戰鬥編制,因為這個時代沒有馬鐙,而且馬鞍的水準也不高,因此騎兵在衝鋒的時候自身的傷亡是很大的,很多騎兵都是被巨大沖鋒反彈力給直接從馬上扯到了地上,而一旦騎兵落地那等待他的也就只有悲慘的死亡命運了,即便不被包圍過來的敵軍殺死,也很有可能被自己的馬或者是友軍的戰馬給活活踩死。

秦軍的盾牌分成兩類,一類是比較大型的矩形塔盾,一類是圓形的小盾,大型塔盾的重量很大,需要一個人雙手全力才能持有,因此手持塔盾計程車兵往往走在戰陣的最前方,這些塔盾士兵的度上限額決定了整個戰陣的度上限。

這些體型龐大的塔盾可以提供全方位的保護,後方士兵的長柄武器會從塔盾的縫隙之中延伸而出,整個戰陣在前進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體型巨大,全身披著重鎧的級怪獸,所到之處敵軍都很難抵擋,當然這樣的戰陣移動度就沒法太快,儘管很適合陣地攻防,但卻很難對敵軍進行追擊,難以完全殺傷敵方的有生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秦軍擁有如此強大的方陣士兵組合,卻依然很難攻下彭城來的原因,因為在彭城之中只有最中間的主幹道的寬度能夠容納秦軍這種看起來十分無敵的戰陣前進,而其他的分支小道之中這樣的方陣就難以揮出威力來了。

而一旦彭城的守軍將彭城的主幹道給完全破壞掉,比如用巨大的石塊對主幹道進行阻擋,或者是挖出很深的深坑,從而讓秦軍的這些重步兵方陣沒有辦法直接透過主幹道進入到彭城的核心區域之中,只能夠將部隊分散開來,進入彭城複雜的巷道之中。

在巷道複雜的地形之中,秦軍的側翼部隊往往會非常容易受到來自於各個地方的偷襲,房頂、地下下水道、暗門、街角轉角處都有可能隨時跳出零星的守軍對他們動襲擊。

儘管守軍在武器裝備上是不如秦軍的,但秦軍一旦在彭城之中被分割開來之後,他們兵種、戰陣之間的組合優勢就會完全喪失殆盡。

沉重的盾牌與柄長過長的武器此時都成為了一種累贅,巷道之中隨處可見的遮擋物也讓秦軍的弓弩失去了優勢。

儘管這一次秦軍的將士從上到下都充滿了鬥志,然而當他們再一次進入到彭城,卻也不得不陷入到巷戰的泥潭之中難以自拔。

彭城的守軍之中有那麼一支特別厲害的部隊,他們穿梭於各個巷道之中,甚至於彷彿會輕功一般,能夠飛簷走壁,他們之中的成員主要都是一些武功了得的綠林好漢,如今他們反而成為了抗擊秦軍的一線奇兵了。

只見其中一個體型瘦小,身形矯健的人,身著一身黑衣,他低頭躬身,像是一隻貓一般在房簷之上迅的走動著,只見他迅的連續穿過了好幾棟矮房的屋頂,在其中一個房屋的轉角之處,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一個落單秦軍士兵的身後。

這個秦軍士兵似乎感覺到了些什麼,然而沒有等他完全反應過來,他的腦袋便被一股巨大力量給扭了一百八十度,他的脖子一下子便被扭斷了,隨後睜大著雙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角落之中。

這一切生的極快,那個矯健的身姿完成殺死秦軍士兵之後,又熟練的將秦軍計程車兵的屍體拖到了一旁,隨後再次敏捷的攀上屋頂,整個過程輕鬆寫意,他在屋簷之上攀爬跳動完全就算得上是如履平地了。

接下來,他的身影又沒入了陰影之中,此時的天空才剛剛放亮,不過在這深冬時節之中,天空之中的烏雲依然沉沉的籠蓋著大地,太陽也沒有露出它的面容。

這讓城中巷道之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陰暗角落,在這些陰暗的角落之中還有許多像這個身影一樣的人,他們尋找著一切可能的機會對秦軍動偷襲。

“嗖”的一聲利器破空的聲音傳來,一個秦軍士兵的頭盔上被插上了一柄飛鏢,很顯然這頂頭盔並沒有能夠幫助他逃過一劫,飛鏢從秦軍士兵左側太陽穴的位置穿過了頭盔,徑直插入了秦軍士兵腦袋之中,鮮血頓時像噴泉一樣湧出,這名秦軍士兵連慘叫聲都沒有喊得出來便倒地身亡了。

毫無疑問這人的飛鏢使用得極為精準且力量極大,飛鏢在精準的命中秦軍士兵太陽穴之後,直接將他的大腦擊穿,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大腦在一瞬之間便被震成了一灘豆腐腦。

面對身邊不時倒下的戰友,秦軍士兵相互之間都縮得更緊了,他們一點都不怕看得見的敵人,然而這些不時在房簷上閃過的身影卻讓他們感覺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秦軍的弓弩手開始向著周圍的房簷之上一通亂射,然而他們的對手實在是太過於狡猾了,甚至比那身形矯健的花貓更加令人難以捉摸。

秦軍士兵開始不敢貿然向著巷道更深的地方走去了,於是他們便開始對身邊巷道之中的所有房屋都進行地毯式的搜尋,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將所有可能隱藏敵人的地方都清洗一遍。

不得不說他們的這個辦法還是挺有效果的,不過這也大大的拖慢了秦軍的進軍度,並且在這個過程之中秦軍也繼續在不斷的遭受到來自於守軍的襲擊。

當然彭城的守軍在反擊秦軍的過程之中同樣也傷亡慘重,畢竟秦軍的戰陣正面戰鬥能力極強,那些試圖在正面與秦軍進行戰鬥的彭城守軍部隊都遭遇到了滅頂之災,不過也正是因為秦軍戰陣的戰鬥力太強了,逼得彭城的守軍只能夠與秦軍採取迂迴作戰的方式,將秦軍拖入到巷戰的泥潭之中來。

此時的司馬夷並沒有進入彭城之中,他站在彭城的城門之上,在這兒他向著遠方眺望,依稀可以看見整個彭城的大體輪廓,儘管天空之中依然烏雲密佈,太陽沒有能夠探出頭來,但是北方的冬天其實還是比較乾燥的,寒冷的空氣之中水分都凍結成了冰塊,因此儘管周圍整體比較昏暗,但空氣之中的可見度還是比較高的,至少站在高高的彭城城門之上能夠看得很遠很遠。

司馬夷也因此可以站在城門之上對秦軍的大體進攻狀態有所掌握,並隨時可以下令改變進攻策略,不過此時的他臉上卻帶著一種深深的憂鬱之色,很顯然秦軍的進攻度依然沒有能夠達到他所想要的預期。

看樣子彭城守軍的抵抗頑強程度有點出他的預料了,他幾次想要跟身邊的部將說些什麼,但都欲言又止了。

而在他的身下,城門依然大開著,秦軍的部隊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從城外向著城門內有序的前進著,城門內每多一個秦軍,城門外邊又少了一個秦軍。

司馬夷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項羽所率領的大軍正在迅的向著他奔來。

司馬夷部隊的營帳大概在距離彭城不到十里的位置,此時秦軍依然還有過一半以上的部隊都留在彭城城外,其實司馬夷對於項羽部隊的突然撤退也感到有些疑惑,為此他也專門防了項羽一手,專門讓一千多人部署了一些簡單的防禦陣地,防止可能出現的來自於項羽的側面突襲。

項羽的部隊原本距離彭城就只剩下二十里左右的距離了,在經過一晚的休息之後,他帶著部隊以急行軍的方式向著彭城進,很快他也現了秦軍為防守他而設定的防禦陣地。

不過項羽顯然並沒有將秦軍的這些防守陣地放在眼中,他的目標是徹底殲滅這支秦軍部隊,然後再進軍彭城,當然如果他能夠擊潰秦軍,那麼彭城的老百姓多半會很歡迎他的部隊進駐彭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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