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君主,眼前的大宋就像是個垂垂老矣的男人一樣,沒有活力不說,更沒有生機。
北方的遼國時常侵略邊境,西北邊陲的党項人更是三番五次的挑釁,還有南邊的大理、安南等國,沒有一塊地方是能讓他省心的。
這些都是外患!
外患好對付,內憂就不好說了。
大宋立國百年有餘,數代君主勵精圖治,汴梁城的繁華世人所見,可這背後的隱憂誰能看到?
趙頊看到了,曾經的王安石看到了,現在的呂惠卿等一眾變法派也看到了。
繁榮的背後是國庫空虛,百姓赤貧,而士族、商人手中囤積著大量的財富與物資,汴梁城不過是大宋的一角,它代表不了大宋的真實狀況。
戍邊缺錢,治河缺錢,造軍器缺錢,幹啥啥都缺錢。這一塊,那一塊,昔日強壯的大宋,如今骨瘦如柴。再加上外患,身為皇帝的趙頊,能不著急嗎?他心裡明白不變法,不圖強,大宋遲早會亡國的。
可若要變法,必然要影響利益獲得者,譬如說那免行法,直接破壞了皇親國戚及高官人員原本的享樂生活。
故而,變法阻力之大,讓趙頊的心覺得有些累了。既然累了,那就不幹了吧!
“皇上,你這是在威脅誰啊?”高滔滔不明白趙頊為何這麼做,他只想讓趙頊做個好皇帝。也許,她眼中的好皇帝,就是祖宗之法不可廢的守成之君,對趙頊的心思也就不理解了。
此刻,面對著趙頊的所作所為,高滔滔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皇帝之位身系社稷,豈能兒戲?
“本宮不是呂后,也絕不會做呂后!”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啊!”呂惠卿腦袋有些懵,他不知道趙頊究竟怎麼想的,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敢做出來,“太后,皇上年輕,自有他自個兒的主張!”
“皇上,萬萬不可!”
不止是呂惠卿驚呆了,梁靖亦是如此。
“哼!”
趙頊不理會眾人,將朝儀冠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放,隨即下了朝,只留下百官跪在那裡不知所措。
“來人啊,將孫永打入天牢,交由審刑院有司勘定其罪,待皇上心情平復後再做決定!”
高滔滔畢竟是趙頊的母親,她明白趙頊是在跟自己置氣,那番棄皇位於不顧的話顯然不可以當真,否則天下將覆,朝廷動盪,罪魁禍就是她自己了。
“是!”
正如同高滔滔所想的那樣,趙頊並不是真的不想幹皇帝了,他這是在威脅高滔滔,以後不要再幹政了,否則就真的撒手不管。
經歷過遇刺一事後,趙頊相當於是死了一回,做什麼事他都覺得自己勇氣可嘉,沒什麼能難得住。
秋日的中午,太陽還是那麼曬。
荀寧睜開眼睛的時候,所見之處皆是明黃裝飾,床榻之側侍立著數名宮女與太監,他們低著頭,就像是在侍奉皇帝一樣。
自己這是躺在龍床上了嗎?荀寧不禁苦笑,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竟然讓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兵以傷員的方式躺在了這裡。
還沒死吧?唉,要是死了,這大宋也就沒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