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曠世善舉(1 / 2)

徘徊在生死邊緣的難民們都慶幸自己走對了方面。

前半段是從東往西口走,沿著莊浪河半途中遭到了驅趕。黑心的官府不光沒有設定粥棚,還派出衙役用槍棒一路驅趕著不得滯留。從鎮羌堡像趕牲口一樣,把他們趕過雙塔兒站。不許他們再向西去上古城寨和涼州衛城,而是驅往北邊。

河東鋪堡、大河驛、雜木口,直到過了永昌堡到達雙城堡附近,才放任他們向北邊亂竄。

北邊是哪裡?新修的野豬灣關隘,將兩邊的邊牆連線一起,長達數十里的高牆。

天無絕人之路!平常緊閉的關隘大門齊齊敞開,牆裡的米粥香味飄到了牆外。門裡道路兩側延了半里路的賑棚,不是一個棚一口鍋,而是一桌棚至少都是四個鍋或以上。

之前總理署開的四十幾個公社食堂全擺在了露天,連帶鍋碗瓢盆和桌椅板凳。

張嫣力排眾議,做下了一樁有生以來最大決定,也是一件震驚山、陝和肅州的曠世善舉。調撥鎮番衛所有庫存糧食,接濟這些流離失所的各地災民,並將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收容、安置在野豬灣至黑山關的區域。

不是幾百數千,而是數不勝數的幾萬乃至十數萬,現場看得韓王朱亶塉頭皮麻。

川流不息叫什麼,見過螞蟻搬家嗎?見過十幾二十隊的螞蟻不停歇地湧入嗎?反正周王世子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的人,多得讓人不由生出恐懼,黑麻麻地佔據了所有空曠,剩下只見湧動的人頭。

6旅的官兵都很盡職,全力保障著次序。用刀槍、棍棒和長銃、短弩用一些人的性命建立起最初步的規矩。

樂安侯屬地的規矩,不勞者不得食。

有牌,無牌者不得領賑物。牌上有記號,刻滿六道槓的男人女人都不會再有機會吃白食。孩子和老人可以,一天卻只管一頓。

鎮番衛正往內瘋狂地吸納人口。礦山、鹽場和農田、牧場還有新搬遷而來的工廠,凡屬地公辦的各類地方都豎起一方招牌,即使識字的人十不存一,每塊牌子下依然是人頭湧動。

最先帶走的是鐵匠、木匠、礦工、牧農等熟手。

這些人扛著鋪蓋卷,領著老人扛著小孩拽著女人,由班頭領著蜂擁擠向一個叫車站的地方。

車站周圍沒有設定圍牆,由一排排外牆搬過來的拒馬圈住。管家、主事、包頭還有為數不多的一些貴人都站在裡面。

近兩百里的路,如果沒有鐵軌車,這些篩選出的人至少一半會倒在半路。

最富裕的也是最龐大的難民群體是以一輛獨輪車攜帶一家為單元。丈夫扶著車,妻子在前面領著娃兒揹著繩索拽,車上是一家所有的家當,鋪蓋、鍋碗瓢盆及體弱多病老人和不會走路的幼兒。

哭聲、喊聲還有呵斥聲,一路的撕心裂肺。

為了能儘早到達安生地,儘早領用東家賞下的第一頓飯。維持車輛送次序的兵丁手中的鞭子都抽斷了,可以依然無法阻攔那些不願捨棄獨輪車的傢伙。他們情願赤腳跟栽著妻兒的車廂跑,也不相信下一趟車緊隨就出。

沒有人相信官軍,他們甚至認為老人和婦女、孩子會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被淪落為食物,嚎天嚎地不願分開。

當士兵們用鋼刀砍斷他們的車軸,強行將這些人推搡進車廂,他們才不得不放棄掉那一堆的拉木頭,與家人窩蹲在一起,由著咳噔咳噔的鐵罐子,拉向未知方向的前路。

人要先活著,然後再有其他。

地主大戶也在招收人,一疊疊的契紙打滿了手印。三年內沒有任何工錢的殘酷盤剝,是經總理署相關衙門特許的,但每當招收牽牲口的把式和種地的佃農,災民們都會趨之若鶩。

屋漏還遭連陰雨,連黃衝都能感覺到天災的來勢洶洶。

倒不是他猛然間學會了未卜先知,而是早春時節他南下去接大老婆何嵐娟的時候,就現今年的氣候極度異常。

天災最為嚴重是陝、山的旱情,許多農民顆粒無收,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樹皮、草根都被吃光,餓紅了眼的災民又開始吃人,甚至連人肉都拿出來,當街公然賣。

朱由檢及時調撥出部分內帑,調劑各處倉備,大面積進行賑災。

再不出血賑災肯定不行,因為近年賊寇正熾,災情之下,只會讓流寇這把火越燒越旺。

朝廷上下值此危緊關頭,上下都開始行動。也許輔溫體仁也想有番作為,也許官吏們眼見得江河日下,心中驚恐,大多災區官員花下幾分力氣,都在努力拯救這些命比草賤的災民。

此消彼長,百姓得以稍事安定,各處賊寇便陷入被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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