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為了你的兒子啊!
當初救了白李氏月輕玉便命人查過她的住址,只是沒想到她們曾同在一個貧民巷裡住過。
這些話在肚子裡咕嚕著,嘴裡道出實情
“我剛來京城時在這兒的土地廟裡和我娘還有冬香住過一個多月!”
白李氏頓住腳步,不可思議的回望了一眼,粗粗的行了一個禮,自己問的突兀,冒昧了。
月輕玉只是笑了笑,渾然沒有在意,她的成長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冬香玩笑道“何止土地廟,觀音廟,土廟,最難的時候老鼠廟都住過!”
“是呢,你鼻子最靈,哪裡有一點吃食都逃不過你那狗鼻子,肯定能找到住處!”
聽著她們主僕二人絲毫不在意這些不堪的過往,白李氏也放鬆了些。
白李氏聽著二人說著小時候的趣事,眉眼間有些心疼。
隨著白李氏的腳步在一陣朗朗讀書聲的茅草房子前停下了腳步。
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屋子,灶臺、飯桌、書桌、床都在這一個大屋子裡。
雖是家徒四壁細微處卻可見的是儘可能的乾淨和整潔。
白李氏與白左的“房間”只有一張床板之隔,用百家布製成的窗簾勉強的遮擋著。
白左褪色白打著補丁的長衫,身姿挺拔的坐於案桌前,左手執書口中流利的揹著史書,汗漬浸透了衣衫,那一刻月輕玉在想寒門貴子大抵都是這個樣子的吧。
白李氏拿著自己的袖子不好意思的蹭了蹭桌子和板凳,對著兒子道
“左兒,有客人來了!”
聽見有人來白左完全沒有理會,他們家除了那些打雜跑腿的,要不就是給娘送繡活兒的腮婆子還能有誰?
有這寒暄的功夫還不如多背幾詩呢!
白李氏臉上有些掛不住,她早年喪夫帶著兒子逃荒至此,全家連套像樣的瓷器都拿不出來,白左是她唯一的驕傲。
白左上不起私塾,便偷偷的蹲在窗後牆角偷聽先生講義。
三歲識字,七歲便可背出口成詩,十歲時能文、博涉經史,熟讀諸子百家之書,就連私塾先生也說她兒子乃是東武朝不可多得的奇才,只可惜生於這沒落之地,否則以他的聰慧才能定能名垂青史。
全家微薄的收入全都貼補在了白左讀書上
可如今在月輕玉面前,這唯一的驕傲也沒給她長臉...
“左...”白李氏還想說什麼,被月輕玉一把攔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又指了指灶坑裡的地瓜,冬香會心一笑,主僕二人坐在板凳上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
這樣吃飯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書聲琅琅伴著地瓜的香味清貧中又夾雜著家的味道。
白李氏見她不嫌棄心中止不住漾起一股暖流,趕緊倒了一整勺米下鍋,這些肯定夠他們三人吃的了。
灶坑火起,屋子裡開始瀰漫著土灶特有的煙燻,就算極力剋制也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而女子嬌俏的咳嗽聲如驚雷一般震醒了白左
他家怎麼會有女人?
起身回看,女子白皙的手上握著地瓜,嫋嫋濃煙中半遮的容顏上那雙如星的鳳眸,驚豔了韶華!
月輕玉禮貌的笑了笑,白左削瘦俊逸的臉上忘記了回饋出任何反應。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他終於明白了這句詩的含義,可這樣一個可人兒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家裡?
正午光下的少年英俊多姿,淡定優雅只那狹長的眸子中偷出來骨子裡的戒備和冷漠。
月輕玉感知到一股防備的氣息
“娘...這位是?”
白李氏往裡看了一眼,擦了一把手,尷尬的拉著兒子道“這是定國公府家的大小姐,這位是上次救孃的是這位冬香姑娘!
大小姐仁心又來施米,上次施的米足足讓大家吃了兩個月呢!”
白左心中剛剛燃起的那一點小火星瞬間被他娘澆滅,定國公府家的小姐啊!
連忙拱手行禮,“多謝大小姐與冬香姑娘救命之恩,白左感激不盡,來日定當報答!”
冬香緊緊的抿著唇,待小姐回禮後撇清了救命之事,難得露出一副嬌羞的姿態回禮道
“大娘、公子不必多禮,今日吃了您這地瓜就算我們扯平了,什麼恩不恩的以後快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