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年愣了一愣，這是他第二次如此正式的從他的王妃嘴裡聽到“子蔚”。
“子蔚。”
見百里年不說話，子蔚的臉依舊埋在他的懷裡，聲音悶悶的說道“叫我子蔚。”
“…子蔚。”遲疑了一瞬，百里年輕聲喚道。
“嗯。”子蔚伸出胳膊用力的回抱住百里年“是我。”
百里年面上平靜，內心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她這是告訴他，她不是藤晏麼?
他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去追究這些事情，可她現在卻又在他面前明明白白的攤開來。
“百里年，我不想再瞞著你了。”我把我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展示給你，所以，你也不要再瞞著我了好不好。
子蔚身子微微顫抖，連帶著聲音都像一條歪歪扭扭的五線譜，偶爾帶著破音。
她在賭。
她把她的性命拿出去賭。
這不理智，可是她沒辦法。她想要百里年的全部，她接受不了這樣兩人相互遮掩的逃避，那麼她只能把自己的來歷和盤托出，她沒有了秘密，才能要求百里年沒有秘密。
說出來她可能會死。這可是在古代啊，這個迷信敬畏鬼神的年代，她要是說她是借屍還魂，恐怕會被立馬拉出去，當做怪物燒死吧。
這些沒什麼，她不怕死，也不怕被人咒罵。可是要是是百里年，是他那樣厭惡的看著她…她害怕。
沒人能想象她有多恐懼，就像幼時面對那個搶走她的救命藥草的好友一樣，惶恐不安，絕望祈求，孤注一擲。
百里年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聲音放柔，說道“我知道，你不是藤晏，你是子蔚。”
“你不知道，我是藤晏，也是子蔚。”子蔚臉埋在百里年懷裡搖了搖頭，眼淚早已浸溼百里年的衣衫，將那順滑的絲綢變得皺皺巴巴。
“你不要講話，別，你聽我說。”感覺到百里年想要說些什麼，子蔚快的打斷他，堅硬的語氣裡小心翼翼的藏著一絲企求。
她害怕她稍一猶豫就失去了訴說的勇氣。
“這副身子是藤晏的。你明白嗎?”子蔚閉上眼“我，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只不過一天醒來，就現自己來到了這裡。當時藤晏在花轎上，割腕死掉了，而代替她活著的，是我，這具身子裡面的人，是子蔚。”
子蔚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尖銳的話語，將事實劃得鮮血淋漓“你現在抱著的，是一個借屍還魂的人。”
說完，子蔚將頭垂下的更深，原本緊摟著百里年的手也放鬆了力道。
時間的一點一滴在此刻都顯得如此漫長，百里年的沉默讓子蔚的心一點點往無底的深淵跌去。
“別害怕。”
百里年開口，摟著子蔚的手收緊，一手撫上子蔚的頭。
子蔚呆住。
他…他說什麼…
“別害怕，子蔚。”
百里年雙手撐起子蔚，認真的看著她“以後有我和你一起。”
“…好。”子蔚用力的點點頭，想要笑，眼淚卻流的更兇。
百里年…百里年怎麼就這麼好，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溫柔…
他怎麼就知道她在害怕，她始終孤身一人，而如今，她可以相信他嗎…
“別哭了。”百里年伸手擦去子蔚臉上的淚，看著子蔚皺起來的鼻頭，鼻子上因為哭的太兇，還吹起了一個小鼻涕泡，忍不住有些想笑。
“等!別看我!”子蔚看著百里年戲謔的笑容，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捂住臉“我現在肯定醜!丟死人了!你別看我!”
剛剛沒把持住，鼻子眼淚糊了一臉…啊!天啊!她的一世英名啊!
“不醜。”百里年認真的說著。
“真的啊?”子蔚雙手漏出一條縫。
“真的。”百里年斬釘截鐵“不信你拿開手讓我看看。”
子蔚疑惑著，可百里年說的如此肯定，還是慢慢的將手挪開。
入眼，是百里年含著戲謔笑意的眼眸，以及彎彎翹起的嘴角。
“!!!”
子蔚驚。
“你騙我!”
“嗯…”
“不許笑!”
“好，不笑。”百里年嘴上說著，眉角眼梢卻全是滿滿的溫暖笑意。
子蔚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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