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念天堂,一念絕望(1 / 7)

林晚秋用力扣住手指,幾乎已經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的話,果然白沭北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口,帶著警告的威懾力:“別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記住你的身份,你永遠只能是林晚秋。”

天色漸沉,樓道里的聲控燈已經壞了很久,稀疏的光線並不分明,林晚秋提著剛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東西,緊貼著牆根往上摸索。

這棟居民樓快被拆遷了,物管也早就撤走,現在還在住宿的人家少得可憐,從樓道中走過,幾乎看不到一絲微光。

林晚秋一路提心吊膽地走到了六樓,低頭從包裡找鑰匙,胸口卻沉沉地撞在了一個障礙物上,硬邦邦的,還帶著細微的溫度,是人!

鼻端縈繞著濃郁菸草味,她險些控制不住地叫出聲。

她的心臟跳得厲害,耳邊都是自己急促的喘息聲,下意識往後退開幾步。

嗒一聲脆響,眼前亮起一片細小的光亮,打火機的光暈裡,看到了那雙熟悉的陰鷙眼眸,黢黑凌厲,卻帶著極度的不耐煩與暴躁。

是他……

林晚秋攥著購物袋的手指收得更緊,指尖用力陷進掌心的嫩肉,深深吸了口氣,這才開口:“有事嗎?”

男人手裡的打火機早就適時熄滅,兩人沉默地站在門口,黑暗吞噬了一切。他沉吟片刻,只開口提醒:“開門。”

林晚秋這才如夢初醒,站在門口,急急忙忙地從包裡找鑰匙,越是心急,手便抖得越加厲害。

修長的手臂忽然穿過她的腰際,結實的胸膛貼了上來,她的呼吸滯住,眼睛直勾勾地瞪著眼前黑黝黝的浮動光影。離得太近了,她幾乎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和有力的心跳,那一片熱源,一路蔓延進她心底,燙得她胸口發痛。

他沉默地站在她身後,一手探進她手包裡。

明知道他在找鑰匙,明知道他不是有意要觸碰自己,可是她心裡還是難受得厲害,眼眶澀澀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快要控制不住流下來。

耳邊傳來他微沉的呼吸,還伴隨著鑰匙的清脆聲響,她傻乎乎地呆怔在他身前,似是攔了他開門的動作,他沒有耐性地低斥一聲:“讓開。”

她慢半拍地挪開身子,站在一旁無聲等著,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好像生怕打破這短暫的平靜。

門板應聲開啟,接著是迎面而來的刺眼燈光,她閉了閉眼,緩過那陣尖銳的刺痛才慢慢地睜開眼,入目的是他安靜立在門口的英俊面容。

林晚秋的心臟狠狠跳了幾下,急忙垂下眼,一刻也不敢和他對視。她費力地拎著購物袋往裡走,放到圓桌上才沉沉舒了口氣,想到身後的男人,心又不自覺提了起來。

林晚秋轉身,注視著他,卻有些不知所措:“要喝水嗎?”

白沭北看了眼這陳舊的屋子,榕城多雨,屋裡有股難掩的黴味,他皺了皺眉頭,不耐的情緒更明顯了,他不回答她,反而直接表明來意:“萌萌生病了,吵著要見你。”

林晚秋一怔,帶著細汗的臉頰,刷地沒了顏色。

她瞪著眼,焦急地往前一步,離他有些近,卻完全沒注意他嫌惡的眸光一閃而過,只是氣息不穩地追問:“嚴重嗎?最近總變天,你怎麼不好好照顧她。”

白沭北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

林晚秋被他的神色蟄到,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指尖擰得更緊,垂眸,退開些許:“對不起。”

白沭北別開眼,每每看到她這副故作柔弱的姿態就心情煩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女人的心腸有多惡毒。

“她想喝你煲的湯,去煮。”

白沭北說著,自顧自地在她的雙人沙發坐定,剛剛坐下就壓到了不明物體,他眉心擰得更緊,拿起一看,居然是一隻黃色的塑膠小鴨子。

這鴨子他很眼熟,萌萌就有好幾只,這隻比那幾只都大了不少,看起來像那幾只的媽媽。

“這是它們的媽媽。”林晚秋咬了咬唇,小聲嘀咕,走過來從他手裡拿過那隻鴨子,寶貝似的收進旁邊的抽屜裡。

白沭北沉著臉看完她所有動作,鼻子裡逸出一聲冷笑:“怎麼,你還指望有一天,它能和那群孩子團聚?”

這話裡的意思,即使她不夠聰明也讀懂了。

林晚秋背對著他,苦澀地扯起嘴角:“沒有,我只是……留著它,想萌萌的時候看看。”

白沭北疑惑地看她一眼,她卻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拿了桌上的食材鑽進了廚房。

白沭北心裡好像有團火在燒,卻無處紓解,他煩躁地摸出煙盒,可是目光在她屋子裡找了半晌也沒尋見菸灰缸,只得將不遠處的垃圾桶拽了過來。

他用餘光瞥見垃圾桶裡的藥盒,定定看了一會兒,目光很快挪開了。

關心她?他莫不是瘋了!

廚房裡響起嘩嘩的水流聲,她大概在清洗食材,白沭北昨晚在醫院照顧萌萌照顧了一整晚,這會兒腦子沉得厲害,只抽了兩口煙就迷糊著合上了眼。

林晚秋把瓦罐放在爐子上,又加了小半個玉米進雞湯裡,這才擦乾手走了出來。

一進客廳就看到他長腿長手地搭在沙發外面,他個子高,身材結實頎長,睡在窄小的沙發上並不舒服,一直皺著眉頭,指間居然還夾著燃了大半的香菸。她踮著腳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從他手裡拿過菸蒂。

他以往都很淺眠,隨便有點聲響便能吵醒他,這時候卻好像睡得很沉,她蹲在他身前這麼久都沒被察覺。

她看著他熟稔的面容,鬼使神差地探出手,在離他眉心一寸時又緩緩停住。

他以前說過的話她還牢記在心,他不喜歡她碰他,他說噁心。

林晚秋眼神微暗,垂在半空的指尖慢慢蜷了起來,往事一幕幕,如黑白膠片般劃過腦海,全身都劇烈抽痛起來。

沙發上睡著的男人,忽然驀地睜開眼,黑沉的眼底浮起一陣陰霾,目光陰沉地看著她還未來得及抽走的手臂。

林晚秋一陣尷尬,驚慌地跌坐在地板上:“我……你臉上有東西。”

白沭北不說話,只是面容陰冷地注視著她。林晚秋嚥了口口水,只剩一個念頭便是:逃回廚房,她匆忙站起來,結結巴巴道:“我去看看湯——”

“林晚秋。”他卻喊住她,聲調冷冰冰的。

林晚秋用力扣住手指,幾乎已經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的話,果然白沭北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口,帶著警告的威懾力:“別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記住你的身份,你永遠只能是林晚秋。”

心底好像有什麼破碎了,可是奇怪的是並不疼,林晚秋輕輕合了閤眼,認命地點頭:“我知道的,一直知道,你不必費心提醒我。”

她怎麼會不知道,白沭北心裡,住著的一直不是林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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