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股肱,寄於卿輩,此次正是郭開大力舉薦,可見你們都是忠心為趙,寡人心甚慰之!”
趙王再度大笑,開心得像個孩子:“走走走,隨寡人入宴!”
慶功宴上,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軍方雖然看不起郭開前倨後恭的模樣,但此人既然見風使舵,轉為支援李牧,那也不需要真與其硬懟,就連李牧都與郭開對飲一杯,以示冰釋前嫌。
絲竹並奏,酒酣耳熱,待得宴會的氣氛到達高潮,趙王看向儼然成為中心的李牧:“李牧撫養軍士,戰必攻克,寡人今封其為武安君,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此言一出,場中一靜。
武安者,武功治世,威信安邦,最早出自西周,能得此封號,對於將領來說,可謂最高榮耀,註定名留青史。
但關鍵在於,每一個趙人都會記得一個人的名字——
白起!
他也是武安君!
趙王此時將李牧封為武安君,是單純的嘉獎,還是另有深意?
“謝大王!”
李牧臉色微不可察地一變,感到一股不安,出席謝恩。
“愛卿啊……”
趙王等了等,沒有等到李牧發誓滅秦的豪言壯志,心中有些不滿,主動道:“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李牧沉默片刻,緩緩地道:“大王的厚愛與期許,牧銘記於心!”
“好了!愛卿是實幹之人,寡人就明說了!”
趙王猛然站起,端著酒樽,遙遙高舉:“昔日長平一戰,我趙國男丁死傷殆盡,只能以收買賄賂之行,使毀諾卑怯之舉,保國家不失。這口氣,這股恨,寡人一直憋在心中,直到這一戰才有所抒發,但是不夠,還遠遠不夠,武安君李牧接令!”
“臣在!”
李牧半跪。
“我大趙二十萬兵丁,全部交予你統帥,西進滅秦,可有信心?”
趙王目光火熱地看著他。
此言一出,包括司馬尚在內的將軍也是大喜,王上終於辨明忠奸,將軍權全權授予。
好啊!實在太好了!
“大王!臣沒有信心!”
然而下一刻,當李牧的回答響起,所有人都怔住了。
“你說什麼?”
趙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王,長平之戰,我趙國損失太過慘重,短短二十年,尚且不足以恢復元氣,難以滅秦。”
李牧知道自己所說,會引發大禍,但也不得不在這舉國歡慶之際,揭開血淋淋的傷疤。
現在的趙國,就像一個大病初癒的人,拿起兵戈戰鬥,已經勉強,與秦決一死戰?那簡直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且不說秦國有不在他之下的王翦,即便全是昌平君昌文君那樣的干將,單憑秦國五十萬大軍,趙國就根本贏不了。
再是用兵如神的將領,也沒辦法改變國力!
以蛇吞象,自取滅亡!
“武安君,你不必過謙,寡人再問你一遍,有沒有信心為我趙國洗刷恥辱,報仇雪恨?”
但趙王卻根本聽不進去,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
翻臉如翻書。
剛剛還和煦溫暖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雷霆震怒。
“敢問武安君!”
郭開更是問道:“此次秦國內亂,君相不合,我趙國都不能把握住時機大敗之,若日後秦國鐵騎捲土重來,又該如何應對?”
李牧嘴張了張,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