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瞧見兩個大保溫壺放在邊兒上,說:“這哪兒來的?伯母送的?”
寧晃搖了搖頭,也不難過,就說:“她說今天不來了,那邊的家裡也有人感冒了,走不開。”
夏子竽的心就沉了下去,卻笑了笑,又換了一個猜測:“那是你大侄子送的?”
他就點了點頭。
“人呢?”
“走了。”
確切來說,是跑了。
見了他跟小雞見了老鷹一樣,扔下保溫桶就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頭的話說重了。
夏子竽愣了一下,說:“走了?你怎麼不留下來,好歹是第一場演唱會,送個飯就讓人走啊。”
他沒力氣跟她抬槓,就說:“你別管了。”
夏子竽猶豫了一下,興許是已經猜出什麼了,便說:“寧晃,你要不還是把人叫回來吧,臺下有個自己人,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搖了搖頭,說:“走都走了,算了。”
“我把他叫回來,他也沒心思看演唱會,回頭再讓他提心吊膽一晚上,擔心我病死在臺上。”
夏子竽便說,寧晃,你就算今天死了,那也不是病死的,多半是憋死的。
他說:“那也是我樂意,管得著麼你。”
夏子竽還想再勸,一轉頭,卻看他病懨懨垂著頭吃粥,嘴角卻是透著一點笑意的。
便再也說不出什麼,說:“好吧好吧,至少吃了飯就行。”
寧晃的手機響了響。
她說:“又是你那大侄子?說什麼?”
寧晃說:“祝我順利。”
他慢慢按著手機,回答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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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是到兩個人在床上賴到肚子咕咕叫,才不情不願爬起來的。
陸老闆到處找他被小叔叔扔掉的腰帶。
寧晃不情不願地找自己穿過來的衣服。
皮外套、工裝褲、頸環、長筒靴。
下一刻就要騎上機車出去打架鬥毆的靚仔套裝。
看一件沉默一件,眉頭倒豎,很想勸失憶後的自己從良。
穿倒是也能穿上,但多少有點緊繃,三十幾歲的人了,總覺得有點冒傻氣。
便招呼陸老闆:“有乾淨的襯衫沒有,借我一件。
陸老闆從他整整齊齊的行李箱裡,撿出一件淺灰色的來給他。
寧晃就把袖子挽起,鬆鬆垮垮垂在手腕。衣領釦子解開好幾顆,配了銀色的掛鏈,用手攏起馬尾時,越發顯得頸項白皙修長,男友襯衫穿得坦坦蕩蕩、風雅漂亮。
陸忱剛剛把自己的腰帶從床底下給找出來,抬眼就瞧見寧晃穿著自己的襯衫,坐在床邊,咬著一根皮筋兒,跟馬尾作鬥爭的模樣。
心絃就彷彿被輕輕撩過。
被寧晃瞪了一眼,說:“看什麼看,過來幫忙扎頭髮。”
他傻乎乎過去。
又被看了一眼:“你拿著皮帶給我扎啊?”
他這才傻乎乎的放手。
他站在那,接手了寧晃頭髮,寧晃接手了他皮帶。
他說:“你先轉過去。”
寧晃正研究他皮帶呢,隨口道:“你就這麼扎吧。”
他倆就面對面、各忙各的。
那皮帶扣頗為繁瑣,寧晃研究了半天,最後好不容易才研究明白,皮帶應該怎麼扣上,便忍不住嫌棄他:“這什麼玩意,怎麼買了個這麼複雜的。”
陸老闆:“……你選的。”
寧晃翻臉不認人:“是我嗎?”
“現在裝失憶,是不是晚了點。”他笑著說,“你當時在商場看了個樣子就買回來了,釦子是他們品牌專利,我也研究了好半天。”
“哦,”寧晃悻悻地說,又替他把皮帶扣穿過孔洞,開始指揮他:“陸老闆,吸氣、收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