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希望這個話題過去,避免他的裝傻充愣無法再繼續維持下去。
但偏偏寧晃喝了兩杯,便似乎起了一點興致,問他談沒談過戀愛。
他便馴順地頷首,老老實實回答,沒有。
“真的沒談過?”
“真的。”
寧晃就湊近了,笑話他,說:“不應該啊,長得這麼帥,應該還挺招人喜歡的,怎麼沒人要呢……”
“難道是太傻了麼?”
夜裡的星星很亮,天氣晴朗,他側頭望去,只有浮浮沉沉的海水,遠處也望不見陸地。
甲板上的人在醉中歡飲,不知今夕何夕。
彷彿他們會就像這樣,漫無目的地一直漂流下去。
寧晃的聲音裡帶著醉意,半真半假,像是在抱怨自己拉扯大、包裝好的崽子就這樣滯銷。
“陸忱,你怎麼那麼笨呢。”
“連有人喜歡你都看不出來。”
說話時,睫毛一顫一顫。
灰色織銀的襯衫,在夜裡流過水似的光澤,馬尾上綴著銀色的飾品,也跟著星星搖搖晃晃、忽閃忽閃。
這模樣漂亮到他眼圈兒都熱了,許久能移開目光去,心平氣和地說:“看不出來也沒什麼。”
他知道自己喜歡誰就行了。
寧晃便嗤笑一聲,說:“那接吻總接過吧。”
又強調,說:“不是碰一下那種,要伸舌頭的。”
說這話時。
酒水又潤澤了寧晃的嘴唇。
按照平時的習慣,他應當勸說小叔叔少喝一些,但現在他好似比寧晃醉得還厲害,滿眼只有小叔叔的嘴唇。
平時會一張一合、兇巴巴訓他,又會繃不住笑意、喊他大侄子的嘴唇。
他說:“小叔叔,你……親過?”
寧晃的眼神兒飄了一下,喝酒的手也明顯頓了頓,支支吾吾“嗯”了一聲。
他的手指動了動,抿了抿嘴唇,說:“是以前談過戀愛?”
寧晃又“嗯”了一聲。
他沒說話。
半天又問,說,像你說的那樣?
問方與答方一下調轉過來。
寧晃明顯不如先前一般自在,咳嗽了一聲,站起來說:“吃好了,回去吧。”
他便也跟著站起來,固執地追問:“小叔叔……”
寧晃便不耐煩、有些暴躁地說:“我二十七歲的人了,也應該……”
話沒說完。
就被他擠在暗處,吻住了嘴唇。
舌頭也伸進去那種。
親得很笨拙,但是他卻將小叔叔箍得很緊,生怕一鬆手,就隨著星辰的倒影一起消失在海水中。
那灰銀色的襯衫是他給寧晃熨的。
也是他弄皺的。
他隔了許久才放開寧晃。
寧晃已經呆了,一隻手還拿著酒杯,一隻手僵持在半空,耳根眼尾都紅得狼狽不堪。
他退後了一步,垂眸問寧晃,說:“小叔叔,是這樣的嗎?”
寧晃傻了半天,說:“……差不多。”
到這時才如夢初醒。
陸忱竟浮現出一絲懊悔。
他讓酒氣和醋意衝昏了頭,才直接就親上去了。
把那一層窗戶紙徹底捅破了。
寧晃也許是看出他的後悔了,閉了閉眼睛,還是嗤笑了一聲,不知是笑他還是笑自己。
寧晃說:“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