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鹹的海水氣息湧入鼻腔,冬日冰冷的海風也在呼嘯作響。
他有些空落落的迷茫。
今天、昨天。
每一天都一樣。
小叔叔四處望了望。
然後說:“你先站這兒別動,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靜靜立在那許久。
看著小叔叔匆匆跑出去很遠,連影子都沒了。
直到他站得有些冷了。
小叔叔回到他身邊,氣喘吁吁說:“你閉眼。”
他老老實實地閉上了眼睛。
寧晃說:“你倒數五個數。”
他便乖乖倒數。
五,四,三,二。
一。
他睜開眼,聽見了滋啦啦的聲響。
眼前燒著一支亮晶晶的小煙花棍。
他們沒有遇上沒有煙花。
他的小叔叔皺著眉,給他放了一支仙女棒。
撥出來的氣凝成了一股一股的白霧,說是小販只剩下這一小捆。
還不給他找錢,媽的奸商。
他怔愣了許久,繼而笑了起來。
笑得眼眶發酸,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打轉。
小叔叔說:“你笑個屁啊,趕緊拿著,續上啊。”
“這都快燒沒了。”
他便接過那一小捆,一根一根續。
仙女棒吱吱地燒,火星迸濺,他彷彿一張輕飄飄的紙片,被燙得千瘡百孔、蜷縮著、嗶嗶啵啵地燒了起來。
兩個大男生,在廣漠澎湃的夜裡,傻乎乎地注視著最後一根菸花棒燃燒殆盡。
他在火光裡寂靜無聲地許願。
小叔叔說:“你回來住吧。”
他愣住了,說:“你說什麼?”
火光照得寧晃的耳根有些發紅,眸子卻沉靜冷靜,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
寧晃說,你回來住吧。
城市那麼大,只要兩個人都不說,父母親戚未必會知道。
只要跟陸家的那些親戚不常來往,媒體面前多加小心,其實本就不是解決不了的死局。
並不是只有是和否兩個選項。
還有更多的選項,匍匐在灰濛濛的塵埃裡。
像他的愛意一樣。
“我比你大,應該早一點發現,你鑽了死衚衕才對。”寧晃笑了一聲,“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低著頭說:“那以後呢?”
“以後再說以後的事情。”
夜風在海上獵獵作響,寧晃的眼底倒映著那枝即將燃燒殆盡的煙花棒。
說,長大的一個標誌,就是學會把一些問題交給時間。
煙花棒燒完了。
火光謝了。
一切歸於寧靜。
寧晃說:“行不行,你說句話啊。”
他聲音有些啞。
半晌,喃喃說:“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