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儷沒有說話,只是試探地伸手,握住了丈夫微涼的手指。
她的手柔軟,溫熱。
如她的話語一般:“當年見到你第一眼,我便覺得,人海茫茫,能讓我遇上這麼一個一眼撞進我心裡的人,真是上天恩賜。”
這輩子也只會有這麼一個人了。
*
回去的臉上,紀青玉問紀澤:“你還討厭海潮嗎?”
紀澤搖頭:“我最叛逆的那幾年,也談不上多討厭他。”
他只是從渴望父親的關愛到心逐漸變涼,不再抱有可笑的期待了而已。
其實這幾天看到紀遊,他也逐漸反思了一下當年的自己。
如果他不是隻知道粗暴反擊,每次都和紀海潮鬧得不歡而散,或許他們的關系不會這麼僵。
“不過,我還是認為,他的責任更大一點。”紀澤哼了一聲,“他是一個成年的當了父親的人。我那時候才多大?”
紀青玉贊同地點頭:“不錯,雖然海潮每天很努力地賺錢養家,但他作為一個父親,實在是很不合格。”
“不過你也不要難過。”紀青玉拍拍他的手,“有我在呢。”
她開始了熟悉的小祖宗式安慰:“每個人都會有父親,但是還有誰能夠像你一樣,有我這麼一個從一千多年前來的小祖宗,來疼愛你呢?”
紀澤笑了一聲:“說得對。我真的是很幸運的人。”
紀青玉見他終於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說:“我也是很幸運的人!”
紀澤:“嗯?”
紀青玉將自己的小腦袋靠在車窗上,望著前方的風景,眉眼帶笑:“也再沒有大唐的另外一個人,能夠和我一樣,見識到眼前這一千多年以後神奇的一切。”
她小聲嘆氣:“可惜,我沒有辦法把這些說給師父他們聽,不然他們該多驚奇啊。”
她想起什麼,又愉悅地笑了起來:“師父他們如果知道我現在身體特別好,還有很多很多人喜歡我的話,也會特別開心的。”
*
當天晚上,紀青玉就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她帶著小澤回去了龍牙山。
她很驕傲地和師父介紹,說這是她的後輩,是一個很厲害的大明星,有數千萬人喜歡,又帥氣又孝順。
她還特意帶著小澤去見了長兄,說這是他的後代,兄長當場傻了眼。
她是帶著笑容醒過來的。
醒過來,沒有師父,也沒看見長兄。
小姑奶奶呆呆地從被子裡坐起來,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用力抓著頸間的青珠,小聲地說道:“師父,我好想你啊。”
青珠散發著氤氳的光芒,溫柔地映在她的眼睛裡。
紀青玉吸了吸鼻子,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她的耳邊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你不要哭了。”
這聲音清清脆脆的,如珠落玉盤,帶著好奇和天真,分明是一個小童子的聲音。
紀青玉:?
她睜大眼睛:“誰?誰在說話?”
“是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誰。”那聲音說話聲很輕,“是你吵醒我的。”
紀青玉猛然低頭,看著手裡散發著光芒的青珠:“是你,你會說話?你是活的?”
“我?我是誰?”
“你、你是青珠嗎?師父給我煉製的青珠。我怎麼吵到你了?”
“你在哭。”那聲音告訴他,“我聽到了你的哭聲,你在思念你的親人。”
紀青玉下意識說道:“我沒有哭。”
“你在哭。”那聲音,也就是青珠,篤定地說道,“我感受到了好多好多眼淚,是苦的。”
房門被敲響。
紀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醒了嗎?”
紀青玉從床上爬起來,開啟門:“小澤!青珠它會說話了!”
紀澤:?
小姑奶奶將那顆氤氳的珠子取下來,給他看:“他剛剛在和我說話。”
紀澤皺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是不是晚上做夢了?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