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临行前,李依依独自在永霜尖塔前静立良久,最终朝着玄冰方向深深一拜。冰凰并未再现身,唯有漫天极光流转得比往日更急促了些,仿佛无声的送别。
“接下来,去寂灭雪峡?”李依依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融合了初心冰晶后,她周身的气息愈澄澈内敛,与这片冰雪天地的共鸣却更深了。
“嗯。”陆鸿望向西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永恒的风雪,“无论芽芽她们是否从那里离开,都必须去查探。空间异常波动的源头,或许能找到线索。”
他顿了顿,看向她:“此去可能凶险未知,你……”
“既已决定同行,何必多此一问。”李依依打断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犹豫,“广寒殿的事务我已交代妥当。况且,我对寂灭雪峡的了解,总比你多些。”
她指尖凝出一缕寒气,在空中迅勾勒出一幅简略的地形图:“雪峡深处并非单纯的绝地,更像是古老法则交织形成的迷宫。一年前那次极光爆闪后,峡谷深处的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时常有奇异的海市蜃楼显现,甚至有人声称看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幻影。”
“幻影?”陆鸿心中一动。
“嗯,像是历史的碎片。”李依依指尖轻点,地形图上标注出几个危险区域。
“据说有上古部落祭祀的场景,也有……类似那种钢铁巨兽奔腾的模糊景象。”她补充道,“所以,即便芽芽她们不在此处,那里也可能藏着连接其他时空的线索,甚至有可能连接到蓝星。”
“……看来,这一趟是势在必行了。”他沉声道。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丝线索。更何况,寂灭雪峡的异象竟可能与蓝星有关,这更让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认准西北方向,三道身影融入无边风雪。越是远离广寒殿的核心区域,周围的寒气便越狂躁紊乱,不再有冰城内的秩序井然。空中飘散的淡蓝色冰晶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碎冰和卷地而起的雪龙卷。光线昏暗,唯有天际极光变幻不定,投下诡谲的色彩。
李依依对这片冰原极为熟悉,她指引着方向,避开几处隐晦的空间裂缝区域。那些裂缝如同透明的伤疤,偶尔扭曲光线,散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寂灭雪峡是古老战场的遗迹,也是南域极寒法则的一处源头,”行进中,李依依以神识传音,声音在风啸中依旧清晰,“传说那里曾是上古神魔决战之地,空间结构本就脆弱。一年前的极光异动,更是雪上加霜。”
陆鸿默默点头,他能感觉到,随着深入,周围的法则线条变得如同乱麻,神识探查的范围被极大压缩,甚至时空感都产生了细微的错乱。有时一步踏出,仿佛跨越了数里之遥,有时却又像是在原地打转。
两人都有着悟道境级别的修为,半日之后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平坦无垠的冰原,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巨大裂谷边缘。裂谷下方深不见底,唯有呼啸的寒风如同鬼哭。对岸遥远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裂谷上方,极光浓郁得如同实质的彩色河流,奔腾流淌,时而扭曲成各种光怪陆离的形状。
更令人心悸的是,光河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古老的祭祀舞蹈、庞大的兽群奔腾、甚至……确实是高楼大厦的残影,虽然只是一瞬,却清晰可辨!
但是……很不对劲。
那片奔腾的极光之河看似近在咫尺,三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靠近裂谷的边缘。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横亘在前,将现实与那片混乱的光影彻底隔开。
“空间折叠……”李依依伸出手,指尖触及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却漾开一圈圈水波般的纹路,她的脸色凝重起来,“整个寂灭雪峡的入口区域,都被一种极高明的空间法则扭曲了。我们看到的裂谷,可能只是它在正常时空的‘投影’。”
陆鸿闭上双眼,将神识凝聚到极致,细细感知着前方空间的每一丝涟漪。片刻,他睁开眼,眸中紫金流光一闪而逝:“不止是折叠,是‘错位’。入口的‘坐标’在以某种规律高移动,除非能同步跟上它的轨迹,否则永远无法触及。”
“甚至我隐隐的闻到了一股‘时间’的味道。”
不再多言,将一枚银白色、带有蓝色花纹的戒指戴到少女无名指上。戒指触肤微凉,内里却仿佛蕴着一泓流动的星辉。
“这是……?”
李依依低头,看着指环上那奇异的花纹,感觉自身与之隐隐共鸣。
“一件小礼物,跟紧我。”
一步踏出,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冰原,而是荡漾着彩色极光的虚空。李依依感到身体一轻,仿佛漫步于星河之上。
两侧飞掠过模糊的碎片:嘶吼的巨兽、崩塌的城郭、以及转瞬即逝的、闪烁着霓虹的街景。时间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过去与未来的剪影交织碰撞。
“那个是?!”
就在这时,李依依目光一凝,指向极光洪流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那并非古老幻影,而是一片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现代景象:倾覆的私家车半埋在积雪中,破碎的玻璃折射着冰原的惨白光线!
就在那惊鸿一瞥间,陆鸿瞳孔骤缩。那辆倾覆的车辆残骸旁,雪地上散落着几件他再熟悉不过的小玩意儿——
笔记本、移动电话、烧烤架和露营用品……
那分明是他们穿越之前所坐的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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