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既然是海盗,必定会贪婪地渴望拿下所有,而不是从漂浮的残骸中打捞残羹冷饭。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曾经在杰克手下做销赃和走私买卖的时候,没少和这帮狗东西打交道。
他太了解那些人的心理了。
甚至他自己就是一类人。
……
猎物在安静的等待,而远处猎手的喉咙已经发出了兴奋的低吼。
黑鲨号上,海风在桅杆间呼啸,犹如吹奏的风笛吟唱着厮杀的凯歌。
咸腥的海浪拍在船身上,撞碎成漫天的水雾,浸湿了甲板上破烂的麻布帆衣,却冲不散那霉味、汗臭和旧木头的腥味儿!
这里的环境令人窒息。
甲板上,十几名海盗三五成群,或是靠在桅杆边抽着劣质烟草,或是蹲在一旁赌钱,还有些人无聊地磨着生锈的砍刀。
他们的衣衫破旧,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嘴唇干裂,眼神里带着疲惫和焦虑。
和卢米尔一样,他们的遭遇并不美丽,这几天一直在海上漂泊,就像一群被逐出巢穴的野狗。
没有酒,没有女人,甚至连个像样的劫掠目标都找不到。
人群中的怨气就像船舱里腐烂的鱼肉味,阴沉、憋闷,随时可能爆发。
站在船头的蒂奇,手里紧握着一只铜望远镜,单眼眯起,透过镜片死死盯着远方。
那是一艘蒸汽船,看型号应该是来自漩涡海的东北岸。
桅杆上的帆布已经收起,蒸汽机的黑烟也不再冒出,整艘船仿佛是一具失去了生机的残骸,被海浪无情地翻弄着。
甲板上的水手动作迟缓,像是已经认命,任由海风吹拂他们破烂的衣襟。
蒂奇猛地收起望远镜,嘴角挑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随后化作了放声的狂笑。
“哈……哈哈哈!
!”
听到头儿的笑声,甲板上的海盗们全都望向他,茫然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嫌弃和晦气。
“魔神在上,感谢您老人家的恩赐!
妈的,这他妈的是什么运气?!”
蒂奇狠狠吐出一口唾沫,脸上的狂喜就像一只饿了一星期的野狗,忽然闻到了烤肉的肉香。
他曾经是奥斯帝国的小贵族,名下有土地、有商船、有一群围着他转的仆人,可这一切都因为殖民地的生意失败而化为乌有。
为了翻盘,他像个输红眼的赌徒,卖掉了最后的家产,带着一群追求金钱和女人的恶棍们流落到海上,从一名风度翩翩的帝国人变成了衣衫褴褛的海盗。
过去的荣耀、贵族的尊严早已随风而去,如今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掠夺——
为了生存,为了痛饮烈酒,为了让那些浓妆艳抹的野鸡在他的床上尖叫,然后幻想自己还在当初的那座城堡。
圣西斯的信仰早早被他抛在了后脑勺。
他诅咒那个没长眼睛的家伙,从来不肯倾听自己的愿望,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命运引向越来越深的深渊。
他直到今天仍然相信,自己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传播那该死的信仰才投身到开发海外殖民地的浪潮。
如果不是为了圣西斯,他绝不会失去一切,堕落到如今这份上!
最晦气的还是几天前。
他才刚刚祈祷完就倒了大霉,一群帝国舰队出现在了海平面上,吓得他连补给都来不及补充就被迫离开了潦草搭建的海盗港,然后狼狈地逃进了这片陌生的海域,漫无目的的游荡。
水手们的士气低落,怨声载道。
他知道,再找不到猎物,他自己的脑袋就得挂在船桅上。
好在魔神陛下没有抛弃他!
他才刚刚皈依了魔神,甚至才祈祷过一次,一个绝妙的机会就如同甘霖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艘失去动力的蒸汽船就像头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等着身为猎手的他们剖开肚皮,拿走里面的奇珍异宝与黄金!
蒂奇猛地转身,兴奋的一脚踏在了栏杆上,提高了音量大声吼道。
“蠢货们,都给我看过来!
看看你们的老爹发现了什么!”
甲板上的海盗们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转过头来。
他们的眼神依旧带着些麻木与困顿,但当蒂奇的手指指向那艘蒸汽船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告诉我——你们这群混账,上次痛饮朗姆酒是什么时候?!”
蒂奇恶狠狠地扫视着他们,嘴角挂着嘲弄的笑,“还是说你们已经习惯了舔锅炉里滚出来的臭水?”
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那一双双颓废的眼神渐渐写上了一丝渴望,就好像肥肉与美酒就在他们眼前一样。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