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太子殤了……
那是自己和妻唯一的一點骨血,自幼捧在手心裡長大。尚在沖齡,又沒了親孃。雖被太上和自己憐惜寵愛長大,還立了太子,卻又始終戰戰兢兢。
孩子活得極為不易……
昭明帝一邊換衣服,一邊又紅了眼眶,心內格外煩悶,一如亂麻。
便是陶行簡,想到從襁褓看大的太子就這麼忽然間沒了,也百般忍不住淚水。
倒是旁邊匆匆回來稟報已經預備好兵將車馬的他那大徒弟名叫陶翰的,悄悄問了旁人細節,思來想去,上前提醒了一句:
“師父,那報信的和那嚷嚷的還綁著呢,怎麼處置?”
陶行簡滿心不痛快,當即便要翻臉。
反而是昭明帝指了指陶翰:“你帶了偏殿去。該審的審一審。報信的給裹裹傷,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個過程。”
陶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昭明帝這才帶著陶行簡,趕往延嘉殿。
事情才說了一句,太后娘娘失聲大喊:“胡說!本宮不信!”
昭明帝熱淚滾滾。
陶行簡袖子捂著臉哭出了聲。
這事中間顯然有四姓的“功勞”。被叫出來的黛玉和探春各自深深低著頭,恨不得原地消失,哪敢多說半個字?
突然外頭又傳來一陣疾跑!
眾人臉色大變!
又怎麼了?!
忙抬眼看時,卻是陶翰一溜煙兒跑進來,連正經行禮都顧不上,直接雙膝往地上一跪,高聲道:
“太后,陛下,那報信的誇大其詞!太子殿下只是重傷,太醫正在救治!
“他回來除了報信,是來求藥的!太醫院帶過去的藥材不夠,開了一張單子!”
說著話,早就舉起一張帶血的紙!
昭明帝在他說第一句便騰地站起,劈手奪過單子,只看了兩眼,便又扔回去:“快去備藥!”
陶翰大喊一聲“是”,轉身大步又跑了!
“太好了!太好了!只是傷!”昭明帝激動得語無倫次,忙朝著太后長揖,“母后,兒要去長安驛!這就出!”
太后也不囉嗦,直接擺手:“快去!帶足了兵馬!”
昭明帝心中大定,振奮著精神,提著袍子大步流星離開!
陶行簡跟在後頭,邊哽咽著抹眼淚,邊喊人:“衣裳!快著!”
他主僕兩個還沒出延嘉殿,太后這邊也早就站起來往寢殿去,邊走邊沉聲吩咐:“去要一盞參湯,再備上一壺!把我的桃花馬拉來!”
黛玉一聽就知道不好,上去一把抱住老太太:“太后娘娘三思!”
探春直接跪下哭著拽住了太后的袍襟:“太后,使不得!夜深路滑,寒天凍地!
“您偌大年紀,怎可跟著陛下急行軍?求您了!”
“太上安危不知,你讓我怎麼坐得住?放手!別讓我抽你!”此刻的太后已經犯了倔性,誰的都不聽。
黛玉無法,只得令人趕緊追出去告訴昭明帝。
剛剛還為太后果決讚歎敬佩不已的昭明帝頓時噎得眼前一黑:“這可如何是好?”
只得又過來相勸。
但只看這半刻,太后的上唇已經起了一個小小的水泡,便知道老太太是真上了火了。
勸不住,勸不動。
昭明帝無比頭疼。
探春雖然在哭,終究機敏尚在,背了太后,給昭明帝建言:“既勸不住,只得順著老人家的心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