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其實已經不是賈家的人了!史大姑娘……就是懷遠侯府少夫人把我從賈府要了出來,我該是史大姑娘的人!”
襲人有些慌亂,下意識撇清。
寶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點了點頭:“對。”
蔣玉菡最是眉眼挑通的,見狀便明白,溫柔地笑了笑,催寶玉:“二爺先去吧,別讓家裡惦記。”
寶玉再看一眼蔣玉菡,心下感動,嗯了一聲,不禁便上前執了他的手:“你自己也保重,萬一有麻煩,別又不吭聲自己生扛。”
蔣玉菡笑了起來:“好。我聽二爺的。”
寶玉這才又作了個揖,行個平禮,快步走了。
襲人看著他不顧而去的樣子,又回思自己剛才的話,被拋棄的恐懼再度湧上心頭。不由得便按著嘴痛哭起來。
蔣玉菡見她的規矩禮儀仍舊是國公府的做派,比之尋常婦人不知斯文多少倍,再度想到了自己腰間那條松花綠的汗巾子,心裡不由便是一蕩。
他垂下了眼簾,一言不。
周圍都是禁衛兵丁,軍中的粗魯漢子。自己但凡有一絲一毫的行動錯了,她的名聲便會盡毀。
不能急。
不能急……
一群兵湧上來要帶走他二人去寫正式口供。
襲人嚇得尖叫。
蔣玉菡一步上去伸手擋住那些兵丁,溫和含笑:“既是涉案證人,可是要去大理寺?”
此二人的要緊之處,兵丁們倒是都知道的,見他舉止,便也給個面子,退後半步,客氣答話:“正是。”
“那是勞煩軍爺帶我們過去,還是軍爺指一條路,我們自己過去就成?”蔣玉菡一臉單純。
兵丁們都笑起來:“自己去?你想被人滅口麼?走吧!我們奉命送你們過去!”
蔣玉菡立即又做出感激狀,若有若無地護著戰戰兢兢的襲人,趕奔大理寺。
壽康宮,東配殿。
黛玉聽完史湘雲的詳述,親手給她端了碗茶,笑著誇她:“可真是長進了。
“可見懷遠侯夫人會調理人,你這直率嬌憨的性子都能教出一兩分城府來。
“明兒接著用心跟你婆母學習,懷遠侯府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呢。”
史湘雲此刻哪裡有心思聽她說這些,哎呀一聲摔她一帕子,急著追問:
“這些證據夠定忠順王的罪了吧?可要告知太上和陛下?你的金牌夠資格把他抓起來嗎?
“還有薛……姐姐,她雖然算計,看來卻是跟老太太中毒沒太大關係的。好歹一起長了這麼多年,我想……”
林黛玉含笑截斷她:“你什麼都不能想。話傳完了,你就應該回去了。”
史湘雲張了張嘴,自己也知道不妥,又合上了。
“這是國家大事,我只配聽聽,根本無權決斷。你回去吧,我要請幾位王爺來議事了。”
林黛玉仍舊笑著,站了起來。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史湘雲知道自己莽撞了,臉上通紅,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忙也起身,止住她道:
“你忙你的!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
黛玉輕輕笑了起來。
還是那個傻乎乎的憨湘雲。
“哦對了,你剛才說忠順王身邊那個留下的幕僚,叫什麼來著?”黛玉假作忘了。
史湘雲忙道:“許萼,字季卿。他父親是戶部一個小主事,名叫許和!”
林黛玉笑著頷:“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