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見到何今,是在市立醫院的急救室裡。
第一眼沒認出來,她敲了敲腦殼,朝著前面再走半步,仔細的還是沒認出來。
何今死的未免也太醜了,醜到五年來天天看他臭臉的她,竟然找不到丁點這傢伙的痕跡。
憑良心講,生前的何今很帥,妖孽到無論坐在車裡,走在街上,蹲在路上,隨隨便便也能化為一道人形風景,勾勾小手指,立馬進入招蜂引蝶模式。
如今,何今臉上那種原本精雕細琢出的線條,模糊了,丹鳳眼消失了,高丘一樣漂亮的鼻樑撫平著貼在了燒餅上,只是嘴唇完好,這該死的,死前竟還能保持那種翹著一絲絲的唇角,寡淡又很耐回味的勾魂一笑。
當年她端端的一個良人,正是中了這臭皮囊的邪?竟然一時瞎了眼!向個混球交付了自己的青春。
毫無徵兆的,何今就這樣從世上消失,變成了單純的記憶?
滴答滴答,有種溼乎乎的物質從還在一片茫然中打滾的李子衿眼睛裡溢位來。
怎麼能哭呢?就在半天之前她才對天賭誓,這輩子不會再為何今掉哪怕一絲絲的眼淚。
一連串滾燙的珠,從滴落,滴落的越來越快,到流淌,流淌成涓涓細流,鹹鹹的,熱乎乎的,最後糊住了她的五官,憋得她喘不過氣來。
害得李子衿只能趕緊安慰自己,別怕別怕這哭沒有特別之處,都因為她是那種軟心腸,見到地上出了車禍的小貓小狗,都會忍不住可憐到哭的好人。
身子向後一靠,仰著脖子深呼吸大喘氣。
突然被一隻手拉住。
“子衿,我們先回去了。”
婆婆乾擦著眼淚。
“子衿,我們也先回去了。”
小姑也擦淚。
小姑婿好歹說了句“節哀順變。”
“你們都回去了,那我呢。”
婆婆說“給何今好歹熟梳洗梳洗打扮打扮,我們叫你來就是給何今換衣服。等下你也別閒著了,跟何今一道先去火葬場,替換的衣裳喏,都在旁邊的包包裡。”
真好笑“我們離了,離了懂麼?離了就是不相干了,你們怎麼能讓我做這種事呢。”
婆婆跟小姑對望了一下,裝模作樣著拍了拍李子衿的肩膀頭。
“雙方簽字之後,才算離,那句話不是說,沒簽字的紙,就是茅坑裡的屎——!何今這不才趕著過去跟你簽字,路上就出了這事——”
婆婆哀嚎一聲“哎,這是離了一半,何今啊,你這也是死不瞑目了吧。”
人死了,婚沒離成。
她呢,本來是做棄婦,一轉眼,做了個寡婦!
五年——整整五年——
她在何家是任勞任怨當主婦,活該看婆婆臉色的孫子,親自觀賞老公的左擁右抱挎著別的女人的小蠻腰也儘量忍讓的賢妻。
可在他口中,她所有的倒黴跟千瘡百孔其實只是一種大-自-然的平衡!
只因為,‘你’李子衿跟‘我’何今結婚五年。
我呢,越年富力強魅力百倍。
你呢,越油鹽醬醋。
反差,帶來失衡。
失衡,就要平衡。
所以外面那些七七八八的彩旗飄飄,錯不在我,而是在你!
現在,可真是平衡了。
李子衿眼睜睜看著大夫用一塊白床單蓋在何今身上,所有急救裝置全部撤下,流程化的跟李子衿要求去補交搶救費醫療費。何家的人走的很快,其實,除了那個小三上位的婆婆,何今一死,這何家可真就沒人了,何今啊何今,你也有今天啊,李子衿舌尖無味,純屬緩不過神來,幹愣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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