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弟帶回來的報紙乍一看和宗秀所印製的《長安週刊》一模一樣,只是上面連載的《三國演義》內容不同。
顏傾城又看了看最新一期的《三國演義》標題,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做?”
宗秀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膽敢如此害我,若不殺他,這口惡氣著實難消!”
“殺?可這上面的話沒什麼不對。”
顏傾城幽幽的嘆息一聲。
她幼年時曾親身經歷過那段混亂的時代,更親眼見證過隋末亂世、逐鹿英豪的恩怨糾葛。
仿造的《長安週刊》上,在《三國演義》的連載板塊下方,有一段被刻意放大的標題——“寧做桃園三結義,莫學瓦崗一爐香”。
短短的一句話,像鋒刃的尖刀,割破了某些人最後的遮羞布。
誠然,宗秀也認可這句話,可這句話出現的不是時候!
若這句話放在千百年後,哪怕幾十年後,對能寫出這句話的人,宗秀不光不會恨,反而還會極力結交。
因為他讀懂了《三國》,看到了兄弟情!
可現在隋末亂世剛過,那些事件的親身經歷者還有很多尚且在世,位極人臣;更有一位位居九五,為這天下共主,九州至尊!
敢嚼他的舌頭,與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別?
宗秀‘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殺意畢露!
顏傾城靚麗的雙眸卻緊緊的盯著仿造的《長安週刊》。
她在看那句話。
桃園結義,瓦崗香火,完全沒有可比性。
自從《長安週刊》上連載《三國演義》的故事後,讓世人看到了桃園兄弟之情。
那是真兄弟!
劉關張三人從某種程度算是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而且他們在自家兄弟被害後,報仇也是真報仇。三人推心置腹,情意感天動地。
可瓦崗的一爐香呢?
四十六友與賈家樓上一個頭磕在地,四十六人大結拜,看似熱鬧非凡。然而到了最後,一個個為了各自的利益分道揚鑣,甚至兄弟相殘。連讓人嘆息的價值都沒有。
兄弟善始但不能善終,嗚呼哀哉,可悲可嘆……
易鳳閣的雅間內,宗秀來回踱步,呼吸越來越重,步子也越來越快。
顏傾城看在眼中,也曉得宗秀為何如此,同樣她也清楚一旦這份仿造的報紙被大量售賣,屆時倒黴的不光宗秀,還有——易傾情!
易傾情是單雄信的女兒,瓦崗四十六友中,李世民最痛恨的也是單雄信。
倘若這句話傳了出去,不管這份報紙是真是假,李世民必會惱羞成怒,甚至認定這句話是宗秀故意為之,假借是有人仿造報紙的理由來挑釁與他。
屆時不管宗秀如何解釋,都護不得易傾情了。
“哎……”
顏傾城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報紙捲成一卷,隨手掀開桌上的大紅燈罩,藉著燭火點燃。
油墨被點燃的氣息刺鼻難聞,二人的眉頭皆是緊緊地皺著。
顏傾城將灰燼按在茶碗中碾碎,緩緩起身,輕喚一聲“宗秀,如需相助,儘可言聲。”
她叫的是‘宗秀’,不是宗會長,更不是天下文宗、鴻臚寺卿。
宗秀停下腳步,盯著顏傾城上下打量,驀然問道“你都不問那幕後之人是誰,便敢幫我?”
“哈哈,或許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顏傾城輕笑一聲。
笑聲很苦,充滿無奈。
“是因為丫頭嗎?”宗秀問道。
顏傾城不語,一雙眸子凝視著宗秀久久不語。
許久的沉默過後,顏傾城突然嘆道“為什麼不能是因為你呢?”
“因為我?”
宗秀不解。
顏傾城搖了搖頭,徑直向門口走去,推開緊閉的大門,淡薄的身軀微微一頓,與門口停下腳步,扭頭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可以義無反顧、傾盡全力的幫你,可我也希望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會同樣毫不猶豫的出現在我面前。”
宗秀沒有應腔,只是一言不的站在那裡。
四目相對,顏傾城像是看穿了宗秀心中的默語,哀愁一嘆,邁著失望的步伐飄然而去。
“哎……”
待顏傾城走後,宗秀幽幽的嘆了口氣,他現今夜的顏傾城很反常,反常的有些詭異。
或許他明白那話裡的意思,只是他不敢去接。
《長安週刊》的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