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行立在捲簾處,背對著門口,頭顱低垂。
他沒有控制住,碰了蔣玉瓊。
原來有一點念想,等他有能力,或許能夠與江瑜重修舊好。
如今這點念想都被斬斷。
沈季行望著沈二夫人,她面色嚴肅,似要給蔣玉瓊做主,討一個公道。
可笑的是昨夜那一切,全都是出自她的手。
沈季行啼笑皆非,從身到心,透著濃濃的疲累,“母親,依你說,我該怎麼做?”
“自然給瓊兒一個名份。你毀她清白,想不認賬?”沈二夫人橫眉豎目,“沈家的人,都是有擔當的人!”
沈季行扯直嘴唇,目光落在蔣玉瓊身上。她毫無最初醒來時的憤怒、崩潰、絕望。縮成一團,緊緊環抱住自己,那樣的柔弱無助。
她似乎覺察到他的視線,抬頭望他一眼,惡狠狠瞪他,又傷心的落下淚來。
“她願意嫁,我便娶。”
沈季行目光毫無波動,只是這句話說出來時,心裡異常的難受。
他與江瑜再無可能。
屋子裡的氣氛沉悶,悶的沈季行透不過氣,他轉過身,準備離開屋子。
腳步驀地一頓,沈季行一眼看見站在門口的江瑜,她身後跟著江夫人與婢女。
沈二夫人一大早,派人去江家,請江瑜過來取和離書。
江夫人不放心,陪伴江瑜一同過來,倒是沒料到看見這樣一出好戲。
心裡冷笑,又如何不知,這是沈二夫人刻意為之呢?
江瑜身著素淨的厚襖,臉色仿若圍牆之上覆蓋的一層白霜。她的眼神,讓沈季行強烈地感受到江瑜深刻的、令人顫慄的哀傷。
她一直呆在那兒,茫然若失的眼睛盯著沈季行,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枯萎死去。
沈季行驚訝過後,滯澀地喚一聲,“瑜兒?”你怎麼來了?
後面半截話,卡在咽喉裡,沈季行陡然看向沈二夫人,握緊拳頭。
沈二夫人放下床帳,遮擋住蔣玉瓊,朝門口走過來。
“你們倆個人已經和離,不便拖太久,以防耽誤彼此。我呢,派人請江氏上門將東西帶走,順便籤和離書。”
“你們請見諒,阿行不穩重,像毛頭小子一樣,做了錯事,就得對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負責。”沈二夫人說到這裡,拿著帕子壓住嘴唇笑一下,“江氏,你不會叫我們為難吧?”
江夫人肚子裡憋著一團火,她這話難道江瑜就不是清白的姑娘?
江瑜拉住江夫人的手,不想再找難堪。
早已說好和離,莫說沈季行與蔣玉瓊有什麼,即便再買幾個小妾,也與她沒有關係。
“沈季行,你給我一封和離書吧。”江瑜想了想,“屋子裡的床與妝奩都是我的陪嫁,這些東西都不要了,你讓人拆了,燒了吧。”
沈季行啞聲道“好。”
他回屋取來和離書,連帶一些問蔣家要來的田產、鋪子、莊子的地契,全都交給江瑜。
“今後,你多保重。”沈季行喉間滾動,艱難地說道“再見。”
江氏看著地契,全是她的陪嫁,沈季行那一聲道別,令江氏淚水滾滾流下,沾溼衣服前襟,拉著江夫人疾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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